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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弘治皇帝這個人一向寬仁大度,對他們這些大臣們那是相當不錯,即便是有大臣犯錯了,頂多也就是打發你回家養老,刑不上士大夫,可謂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是現在呢,正是弘治皇帝這個老好人,他一次性就殺了將近五千人,而且這個案子似乎還沒有一下子要完結的意思,依然還在不斷的牽連更多的官員。
人人自危、噤若寒蟬,這就是朝中現在的情況。
「陛下已經不信任我們了。」
劉健一支沉默不語,他其實一直都在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麼弘治皇帝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寬厚仁慈的弘治皇帝為什麼會殺心大起,以前連自己的死敵都可以放過,為何這一次卻是要殺如此多的人,有些人其實也就是貪污受賄,在以前那絕對是屬於小事,絕對罪不至死的那種。
可是這一次,弘治皇帝都沒有放過他們。
思來想去,劉健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弘治皇帝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對他們百分百信任的弘治皇帝,不再是那個可以和他們君臣一心的弘治皇帝。
聽到劉健的話,李東陽和謝遷也是一片沉默。
身為內閣大臣,他們天天和弘治皇帝相處,對於弘治皇帝的變化,他們當然是很清楚。
以前弘治皇帝有什麼事情都和他們商量,也都聽他們的意見,至於武將勛貴,哪有他們的什麼事情,更別說廠衛了。
可是現在呢,每次議事,張懋都會在,同時弘治皇帝還不斷的加強廠衛的力量,調撥大量的資金給廠衛。
對於大家提出來的意見,弘治皇帝現在也是會聽一聽張懋的意見,很多時候,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直接就採納大家的意見,而是會讓廠衛去調查清楚之後,再來決斷。
這一切都說明了什麼,正如劉健所說的,弘治皇帝已經不信任他們了,所以才有現在的種種。
「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沒能為陛下分憂,為國解難,實在是愧對陛下的信任和支持。」
想了想,劉健也是有些感慨的說道。
從官倉失竊案開始,他就敏銳的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弘治皇帝對自己不滿,對滿朝的文官不滿。
「劉公,你說陛下這一次大開殺戮,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李東陽想的很遠,他總覺得弘治皇帝這一次大開殺戒是有目的,不僅僅只是完全因為憤怒,而是有著更大目的。
「真正的目的?」
謝遷和劉健一聽,頓時就又皺起了眉頭,仔細的沉思起來。
「謝公,你是說陛下這一次要收回兵權?」
劉健和謝遷都是聰明人,仔細的一想,頓時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接著也是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說道。
「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
李東陽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這一天,弘治皇帝起的很早、很早,對著鏡子,看著鏡子當中的自己。
雖然僅僅只有三十多歲,可是看起來卻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大量的白髮,皺起的皮膚,還有渾濁的雙眼。
「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還好太子已經長大成人了,也懂事多了,知道處理國家大事了,即便是現在走了,我也能夠放心下來。」
弘治皇帝表面非常的平靜,但是內心裏面卻是想的很遠。
以前的時候,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朱厚照了,朱厚照還小,而且非常的頑劣,不肯好好的跟老師學習治國為君之道。
但是現在,從這兩年朱厚照的表現來看,頑劣雖然依然是頑劣了一些,但卻是成熟了很多,更是能夠體恤民間疾苦,知道老百姓的艱難,跟著劉晉,也是學到了很多治國為君之道。
這讓他倍感欣慰,同時也是更放心下來。
「朕還有時間,還可以為他鋪好更寬的路。」
「既然你們要限制皇權,那朕就要加強皇權,這兵權也該收回來了。」
想到這裡,弘治皇帝就下定了決心,邁著堅定的步伐往金鑾殿這邊走去。
他是大明的天子,同樣也是一個父親,和天底下的父親一樣,他也在為自己的兒子考慮,他要在自己離開之前,為朱厚照鋪平道路。
金鑾殿當中,眾大臣早就已經在等待了,弘治皇帝面無表情,邁著堅定的步伐登上了自己的寶座。
群臣三跪九叩,高呼萬歲,這一天的早朝就算開始了。
而這一天,也是註定了將會寫進歷史的一天。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蕭敬扯開了自己的嗓子大聲的喊道。
良久,群臣當中沒有人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奏事,近來海清河宴,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事是值得在朝堂之上提出來讓大家討論的。
更何況在這個時候了,大家也沒有什麼心思來討論這些小事,眾大臣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生怕被牽連,生怕自己撞到弘治皇帝的刀口上面,所以即便是有什麼事情,也是儘量不再早朝上。
所以整個早朝都非常的安靜,也是變的極為簡單,接連好幾天,大家都是過來站個隊,接著很快就退朝,各自回去。
「既然各位愛卿沒有什麼事情要說,朕這裡倒是有一件事情,大家不妨都發表下意見。」
弘治皇帝見眾人不說話,他也是緩緩的開口說道。
「自從土木堡之變後,我大明軍隊軍備廢弛,戰力低下,面對韃子屢屢南下卻是只能夠依城而守,無法和韃子硬戰,保家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