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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再次爆發一場同樣無理、同樣短暫的衝突,讓失敗者也有機會得勝。
這樣,大家將來就都能回憶起自己經歷過的時光,雖然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回憶什麼。
連同敞篷吉普,意氣風發來到索馬利蘭的大英國協事務大臣鄧肯的屍體,被送到了軍用醫院的停屍間、不要認為這很容易,哈爾格薩雖然是殖民地首府,也沒幾個能夠應付暗殺的醫院,搶救是沒有必要的,只不過給鄧肯一個安詳等待回國的暫住地。
屍體的傷口有兩處,致命傷不用做仔細區分,不論是頭部還是前胸,貫穿傷都足以致命,往好一點說,大臣走得很安詳,應該不會有長時間的痛苦。
寂靜的停屍間門外,傳來一連串清脆的腳步聲,艾倫威爾遜帶上一直相當風騷的紫色口罩出現在了停屍間,他到不想這樣,可海蒂·拉瑪就帶了這種顏色的口罩。
摘下口罩,一根雪茄已經叼在嘴上,另外一隻手一甩,伴隨著金屬脆響,火苗把雪茄點燃,艾倫威爾遜吐著煙霧彎腰端詳片刻,「有些不太體面,不能讓大臣走的安詳一些麼?」
「條件有限,索馬利蘭沒有入殮師。」伊文斯不敢和頂頭上司一眼看屍體,畢竟當前的尊榮確實令人看不下去,「不知道國內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能有什麼情況,報紙的轟動性新聞,其他方面還難說有什麼變化。」艾倫威爾遜淡漠的評價道,「歸根究底不過是一個大臣而已,雖然他繼承了邱吉爾先生的人脈,但這個人脈現在也隨著他的死消失了。」
伊文斯沒有開口,他覺得自己的頂頭上司過於輕描淡寫了,遲疑的問道,「那現在怎麼辦?繼續戒嚴還是?」
艾倫威爾遜扔掉雪茄順便踩了一腳,沉吟片刻道,「總要有一個交代,找到什麼證據沒有,不然的話顯得當地的殖民政府過於無能了。」
「只有兩枚彈殼,菸頭和一件老式軍裝。」伊文斯愁眉不展,這很難說是什麼決定性的證據,除此之外一無所獲,一旦國內追究起來?
「有就好。」艾倫威爾遜鬆了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會有國內的人把大臣的屍體運回去,調查也會隨之進行。相信不會讓我們等待太久。」
「那獨立儀式?」伊文斯有些六神無主,頂頭上司在這讓他找到了主心骨。
「原則上索馬利蘭的獨立還要繼續,告知埃加勒、拉斯曼等人,現在我們面對的困難。」艾倫威爾遜輕描淡寫的道,「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不會對本地居民有所傷害,這一點讓兩人放心,其他的事情可以商量著來。」
託管時間到期了,索馬利蘭即將要獨立這件事這麼重大,不能因為一個大臣的死就終止,不然置聯合國的權威於何地?總之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等待國內處理吧。」將風騷紫色口罩帶上,艾倫威爾遜轉身原路返回,傷心是絕對傷心的,畢竟是一個英國大臣,不過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成年男人,他不能表現出來這種傷心,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同樣也是他所追求的。
重要的內閣大臣,在殖民地首府被當街幹掉,艾倫威爾遜難辭其咎,他把自己和海蒂·拉瑪關在一起,作為對自己的懲罰。
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從此以後,所喜歡的安靜、寧和、甜蜜、和平將成為死亡的前奏,或者更糟,成為謊言的前奏。
「你的妻子一定會來,這麼大的事情,她不能無動於衷。」如同一個掛件貼在男人身上的海蒂·拉瑪,仍然沒有從白天的心有餘悸當中走出,臉上還帶著一絲驚恐之色,「她要是愛你的話,馬上就會趕來。」
「其實沒有必要。」艾倫威爾遜倒是不怎麼講究這種事,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畢竟是不一樣的,「人生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反正我對這種事不在意,我有妻子和孩子,還有你們陪伴,對死亡談不上多麼畏懼。」
伸手在男人身上掐了一下以示抗議,海蒂·拉瑪盯著艾倫威爾遜的眼睛,眼淚汪汪嘀咕,「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無所畏懼,但也要考慮別人的想法。真發生在你身上我會傷心的。」
此時的英國,大英國協事務大臣鄧肯身亡的消息已經見報,在更早之前,內閣會議上,首相和各位大臣都大吃一驚,並且馬上決定展開調查,同時通知邱吉爾家族,鄧肯本人的遺孀。
英國本土的客機立刻升空,同時一起來的還有艾倫威爾遜的妻子以及小姨子,帕梅拉蒙巴頓女士和瑪格麗特公主。
海蒂·拉瑪的估計都有些保守了,甚至艾倫威爾遜本人都很吃驚,這種情況下公主殿下來索馬利蘭?還是有些太衝動了!戀愛腦發作?
家眷以及鄧肯的遺孀來到哈爾格薩,邱吉爾的女兒莎拉,也看到了丈夫的遺體,賣相確實不堪入目,艾倫威爾遜只能安慰,比如說走的很安詳之類的話。
「兇手呢?」莎拉紅著眼眶質問著,「我的丈夫被當街殺害,當時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說話呢。」瑪格麗特公主一聽就不願意了,維護著自己的姐夫,「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現在指責沒有意義。」
這話倒是說錯了,發生這種事,艾倫威爾遜倒是很願意的,四十多億英鎊的海外資產,別說是一個大臣,就算是一個首相,他也敢上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