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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表笑容滿面。「還沒有。」
「那我不急,可以再等等,等你做出決定再談。」周忠說著,作勢轉身要走。
劉表連忙攔住。「嘉謀兄,何至於此?」
「沒事,反正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在襄陽多往幾天也無妨。不過令郎最好是先行一步,去南陽或者行在。南陽有張仲景,行在有華元化,都是一等一的名醫。請他們診診脈,莫要耽誤了病情,留下病根。有一副好身體,才能盡享太平嘛。」
「天下很快就要太平了嗎?」劉表皮笑肉不笑。
周忠屈指。「快則一兩年,慢不過三五年,天子必能蕩平天下,重建太平。」
劉表眼神微縮,轉頭看了一眼劉琦。「嘉謀兄,我兒的病,真能治嗎?」
「當然,水土不服又不是什麼重病,只要調理得當,很快可以康復。」周忠撫著鬍鬚,幽幽地說道:「年輕人正是生機旺盛之時,只要不怕吃苦,有什麼病治不好?」
第六百一十八章 討價還價
劉表請周忠入座,命人上酒菜。
這次宴請的規模很小,除了劉琦之外,沒有其他陪客。
即使如此,劉表也沒有和周忠談太多的公事,只說些當年在洛陽的舊事,不時的感慨一番。
物是人非,這幾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說到動情處,兩人都有些唏噓,潸然淚下。
宴後,劉表將周忠請入書房,命劉琦在外面候著。
劉表親自為周忠奉茶。
茶來自江南,不加姜蔥,很是清淡,甚至有些苦澀。
「這種苦荼也不知是誰先創建,都說能清心明目,不為世俗所惑。」劉表輕笑了一聲。「我雖不以為然,卻覺得比河東所傳的奶茶更清爽一些。不知嘉謀兄以為如何?」
周忠端起茶杯,先在鼻端聞了聞,然後淺淺地抿了一口,淡淡地說道:「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一地自有一地的飲食,不必強求一致。是不是為世俗所惑,在心,不在茶。」
「還是嘉謀兄見多識廣,虛懷若谷,倒是我見識淺了,犯了我執之過。」劉表舉起茶杯,含笑說道:「還請嘉謀兄為我清心。」
周忠一聲輕笑,放下茶杯。「你這是學老莊,不是修浮屠道,玄虛得很啊。」
「聽說天子重西域蠻夷之學,我雖學力不能及,卻有效顰之心,讓嘉謀兄見笑了。」
「天子雖不拒西域蠻夷之學,但他用力最深之處還是在儒學,在王道。」周忠拿起一旁的蒲扇,輕輕地扇著。「只不過他對當前的今古經學都不甚滿意,這才放寬眼界,求諸百家,所謂禮失求諸野也。」
劉表微微頜首。「王道才是正道。」他吁了一口氣,又道:「君君臣臣,親親賢賢,便是王道,又何必外求諸子?孟軻狂人,荀況俗儒,又哪裡能及夫子微言大義?縱使返樸歸根,也當於聖人典籍中尋求,又何必諸子。」
「天子身邊哪有夫子這樣的大儒,縱使孟軻、荀況輩也不可得。」周忠打量著劉表。「景升學養深厚,又是宗室,若能輔佐天子,或能有所改觀。」
劉表目光一閃,嘴角一抹笑意一閃而沒。
說了半天,周忠終究還是吐露真言了。
「朝廷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我聽說三公皆不得伴駕,九卿也只有衛尉馬騰一人隨行。」
周忠面不改色。「天子巡邊,西北苦寒,公卿不是老弱,便是書生,哪裡經得起那樣的辛苦。天子憐惜大臣,這才沒有讓他們隨行。景升久在荊州,不知西北之苦,有所誤會也是正常的。」
劉表笑得更加燦爛。「如此說來,倒是我想差了?」
「待乘輿東出之日,你自然會看到公卿。」周忠幽幽地說道:「如果你有幸列身其中的話。」
「如果不在其中呢?」
「那你只能看到守護天子的並涼鐵騎。」
劉表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道:「漢水浩蕩,縱使並涼鐵騎精銳,也不能泅水而過吧。」
周忠呵呵地笑了。「論水師之強,荊州何如江東?再說了,漢水再浩蕩,也有江心洲可以暫歇。襄陽渡不得,魚梁洲也渡不得?蔡洲也渡不得?一旦拿下諸洲,襄陽不過孤城而已,又有守得幾時?」
劉表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沉默不語。
周忠的威脅之意已經很明白,不管他怎麼決定,蔡瑁之流十有八九是要跟著朝廷走了。
「景升,我這次來,除了要見你,還要去豫州,見劉正禮。」
「見劉正禮?」
「你剛才也說了,親親賢賢,天子年少失怙,對親情尤其重視,欲使宗室併力,再興大漢。但凡宗室願為朝廷效力者,可既往不咎。所以劉公衡督散騎,劉子揚鎮金城,劉玄德守彭城。若景升、正禮亦能如何,天下指日可定,中興翹足可待。」
「劉子揚……是誰?」劉表心生疑惑。
「阜陵質王之後,名曄,字子揚,曾佐劉子台定廬江,不久前去了行在。為人少壯多智,頗有才幹。」
劉表吃驚不已,隨即心中一松。
雖然他對劉曄其人不太熟悉,但周忠說的阜陵質王,他卻不陌生。
那並不是一個值得稱道的人物,嚴格來說,那是一個因涉嫌謀反被剝奪了王位的反面典型。他的後人也能得到天子的重用?
和劉延一比,自己那點小心思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