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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功夫,馬車來到士孫瑞面前。車夫拉緊了馬韁,緩緩停住,一個隨從策馬來到士孫瑞面前,拱手施禮。
「敢問是北軍中侯士孫君否?」
士孫瑞心情不太好,陰著臉,點了點頭。
不用對方介紹,他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
靈懷皇后的從子,故執金吾王斌的長子,都亭侯王端。
簡而言之,當今天子的表兄。
當初在長安,為了為天子正名,表示他是先帝血脈,士孫瑞等人曾經和王斌多次見面,因此熟悉了還年少的王端。興平二年,王斌病故,王端送葬返回趙國,就沒見過了。
幾年不見,王端胖了不少,渾身錦繡。稚氣不見,卻多了幾分富貴。可是在士孫瑞的眼中,卻很難讓他滿意。
王端一點不像他的父親王斌,紈絝氣太重了。
且天子尚儉樸,為了節儉支出,大力削減後宮規模。王端穿得這麼富貴,實在不像是一個聰明人幹得出來的事。
就眼前而言,王端真認不出他來,還要一個侍從來問一聲?
不過是希望他主動上前行禮罷了。
士孫瑞心中不爽,故作不懂,連馬都沒下,只是冷冷地看著馬車上的王端。
王端坐在馬車上,等了片刻,見士孫瑞沒有下馬的意思,而士孫瑞身邊的親衛又面目兇惡,不像是良善之輩,也有些心虛。權衡了一下利弊,他還是主動下了車,來到士孫瑞面前。
「士孫公,別來無恙?」
士孫瑞這才下了車,與王端見禮。「多謝君侯掛懷。不知君侯趕來,有何指教?」
王端笑了一聲,示意士孫瑞到一旁說話。士孫瑞跟著他來到一旁的阡陌上,站在麥浪之間,離路邊的隨從十餘步,確保沒人能聽到他們的交談。
王端攏著手,一聲嘆息。「士孫公,當初在長安,若非諸君忠貞,扶助天子,焉有今日之中興。我奉父歸葬,這幾年一直掛念天子與諸君。聞說公率部經過趙國,特地趕來拜見。冒昧之處,還請公見諒。」
士孫瑞打量著王端。「天子臨冀州已有半年,君侯一直沒見過天子?」
王端有些尷尬。「兩軍交戰,交通不便,未能成行。」
士孫瑞眉梢輕挑,隨即又問道:「是審配、田豐派人攔路?」
王端咂了咂嘴,強笑了兩聲,強行扭轉了話題。「大戰在即,公以為勝負如何?」
士孫瑞打量著王端,臉色越發陰沉。
勝負如何?但凡有點見識,都知道這時候應該堅決的站在天子一邊,你一個外戚居然問得出這樣的話?
王斌雖然能力有限,為人還算穩重。沒想到他的兒子如此愚笨,簡直是頭豬。
「君侯見過新任邯鄲令諸葛亮了麼?」
王端神情尷尬。「諸葛縣尊剛到邯鄲不久,公務繁忙,尚未得閒。」
士孫瑞眼神一閃,頗感意外。
按理說,諸葛亮身為天子心腹,被安排到邯鄲為令,本身就有照顧天子外家的任務,到任後第一件事就應該是去拜見王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見過面?
這年輕人,有點意思。原本不打算去打擾的士孫瑞忽然來了興趣,想親自去看一看諸葛亮。
「原來如此。」士孫瑞點點頭。「正好我要去見他,君侯有興趣一起麼?」
王端看看士孫瑞,又看看來路。
他是從邯鄲趕來的,士孫瑞要去見諸葛亮,為何經過邯鄲時不見,現在卻要回頭?只是在士孫瑞面前,他多少有些心虛,只好順勢說道:「能與公同行,是我的榮幸,正好還有幾件事,一併請教。」一邊說,一邊熱情地請士孫瑞上車。
士孫瑞卻搖了搖頭,拍拍腰間的環首刀。「我在軍中日久,習慣了騎馬,坐車不方便。君侯不必客氣,各隨其便。」
王端面紅耳赤,只得命人牽過一匹馬來,上了馬,與士孫瑞並肩而行。
士孫瑞瞅瞅他,沒有再說什麼。他命人傳話擔任前鋒的步兵校尉魏傑,暫代軍中事務,他要趕回邯鄲去,見見諸葛亮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邯鄲令。
兩人往回走了十餘里,便遇到了緊隨其後的射聲營。
假校尉太史慈帶著一些親衛,走在最前面。
看到士孫瑞,太史慈有些意外,趕過來行禮。士孫瑞也沒多說什麼,問他沮俊在哪兒。
太史慈也沒多想,伸手往後一指。
第九百二十二章 戶口虛實
沮俊正坐在路邊休息,一邊喝著涼茶,一邊與沮授說話。
看到士孫瑞與王端一起走過來,他多少有些意外,與王端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站了起來,露出熱情的笑容。
「君榮,有什麼事麼?」沮俊親自倒了一杯涼茶,遞給士孫瑞。
士孫瑞接在手中,喝了一口,如利劍一般的目光掃過沮俊和王端的面龐。
沮俊嬉笑如常,王端卻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避開了士孫瑞的眼神。
士孫瑞看得清楚,卻不說破,和沮俊開起了玩笑。
「你倒是自在,行軍如出遊。」
沮俊擺擺手,哈哈一笑。「君榮,我沒法和你比,一把年紀了,還能與年輕人爭雄。待拿下鄴城,平定冀州,我就準備解甲歸田、臥遊鄉里了。這射聲營交給太史子義,我放心得很。」
士孫瑞哼了一聲,卻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