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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定覺得有理,連聲附和。
這麼說來,天子接受賈詡的建議,定李傕為首惡,不肯赦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楊修一邊查看楊定的大營,一邊與楊定閒扯,拉近感情,同時將相關信息不動聲色的傳遞過去。楊定心中不安,神不守舍,唯唯諾諾地聽著,言聽計從。
楊修負責傳話,徐晃、郭武負責查漏補闕。
徐晃任郡吏多年,又在楊奉軍中兩年多,軍旅經驗豐富。來之前,賈詡對著繪製好的地圖一一囑咐,說明要害。此刻看著楊定的大營,他一目了然,指出了一些可能被對手利用的破綻,由楊修提醒楊定注意修補。
楊定很詫異。「這位是……」
「徐晃徐公明。」楊修介紹道:「之前在奉義將軍帳下。奉義將軍聽說陛下挑選精銳,充任近侍,就將他推薦過來了。上次俘獲西涼游騎的就是他。」
楊定想起來了,他對徐晃有點印象,只是沒說過話。
徐晃話不多,與以白波賊為主的楊奉麾下將領格格不入。
楊定特意與徐晃聊了幾句。提及人事,徐晃話不多。說到軍事,徐晃卻很健談,將自己剛才觀察到的情況一一向楊定做了解釋。
楊定越聽越驚訝,莫名的還有一些幸災樂禍。
楊奉居然將這樣的人才送給了天子,真是蠢到家了。
蛾賊就是蛾賊,有勇無謀,難成大事。
楊定又問及郭武,得知郭武本是羽林郎,如今也在天子身邊,自然著意籠絡。他從軍中選了兩匹好馬,分別送給徐晃、郭武,又挑了兩匹,請楊修帶給天子,聊表寸心。
——
楊彪匆匆趕回御營,徑直來到衛尉士孫瑞的大營。
士孫瑞頂盔貫甲,站在中軍將台上,指揮著部下衛士演練陣法。
收到陛下手詔,代理太尉職能後,他就召集負責武事的諸卿和五校尉商議迎戰方案,安排了各營的陣地。作為守護御營的主力,衛尉麾下的衛士可以說是御營的最後一道防線,是以士孫瑞花的心思最多,不敢有絲毫懈怠。
楊彪走上中軍將台的時候,他剛剛演完一撥,將各營校尉、司馬聚到台上,分析剛才演練的優劣。他說的話太多,嗓子已經啞了,嘴唇也幹得裂了皮,眼中更是充滿血絲。
看到楊彪上來,滿頭是汗,他提起一旁的水壺,想給楊彪倒杯水,卻發現水壺早就空了,氣得大聲叫道:「水,水,水怎麼還沒取來?」
「衛尉,正在煮,馬上就好。」台下有小童回應,聲音惶急。
「你看,我這兒亂成一團了。」士孫瑞苦笑道。
楊彪嘆了一口氣。「君榮,你辛苦了。」
「這說的什麼話。」士孫瑞笑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嘛,何苦之有。」他頓了頓,又道:「陛下流離,被賊臣所迫,那才是辛苦。我等身為大臣,不能護佑陛下,還有何顏面立足於世。若能手刃李傕、郭汜,為陛下雪恥,就算是粉身碎骨,萬刃加身,也是值的。」
楊彪看著士孫瑞,心中更加苦澀。
「君榮,陛下不要你粉身碎骨,陛下要你能擔起重任,做一個真正的太尉。」
士孫瑞轉頭看看楊彪,嘴角輕挑。「這是陛下之願,還是君之願?」
「原本只是我之願,如今也是陛下之願。」
「哦?」
士孫瑞想了想,揮手示意部下離開,與楊彪並肩扶欄而立。「陛下與你說了些什麼?」
楊彪也不隱瞞,將天子與他爭論的經過一一說來。
他今天趕回御營,就是要和士孫瑞商量這件事。
賈詡提議由南北軍負責運送第二批糧草給楊定,重振朝廷聲勢,道理自然沒問題,但執行起來卻相當有難度。
這麼危險的事當然不能由天子親自上陣,代行太尉之職的士孫瑞成了不二人選。
這是一個挑戰,更是一個機會。
如果士孫瑞能夠完成任務,不僅朝廷的臉面有了,太尉重掌兵權,三公化虛為實也就有了底氣。
「君榮……可行否?」
士孫瑞瞅著楊彪看了一會,伸手一指正在演練的南北軍和更遠處的五營將士。
「你覺得呢?」
楊彪咂了咂嘴,心裡發苦。
他雖不通軍事,卻知道南北軍的戰力。士孫瑞操練的內容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戰法,而是最基本的陣型,並不是士孫瑞不懂更高深的戰法,而是這些南北軍將士基礎太差,只能從最基本的開始練起。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依靠有利地形,據陣而守,或許還有一點勝算。主動出擊,與西涼軍進行野戰,基本和作死沒什麼區別。
「君榮,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楊彪內心在拼命的掙扎。
士孫瑞沉吟良久。「辦法倒是有。只是此例一開,無異於飲鴆止渴,後患無窮。」
第四十五章 不爭而爭
楊彪遲疑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君榮,說來聽聽。」
士孫瑞再次看了楊彪一眼,欲言又止。
他轉頭看向遠處,伸手輕拍欄杆,猶豫良久,最後重重拍了一下。「文先,你還記得漢初的幾任太尉、丞相嗎?」
楊彪花白的眉梢輕顫,瞬間明白了士孫瑞的意思。
大漢開國之初,除了第一任丞相蕭何沒有直接的作戰經驗之後,從曹參開始,幾任丞相都是武夫出身,一直到申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