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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細作會到這裡打聽消息?」
賈逵嘆了一口氣。「郭圖就是取道絳邑逃出河東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此怏怏者
賈逵這一句答非所問,但臧洪卻聽明白了。
賈逵之所以加強戒備,絕不是因為錯過了郭圖,而是因為關東細作的確很多。所以賈逵不願對他這個關東人細說,哪怕賈逵本人對他很景仰。
臧洪初來乍到,不太熟悉河東的地理,只知道絳邑向東可入上黨。
上黨太守鍾繇也是關東人。郭圖取道絳邑,逃出河東,必然要經過上黨,說不定還得到了鍾繇的幫助。
有這樣的先鑒在前,賈逵對鍾繇很難完全信任,正如此刻不會完全信任他一般。
為表歉意,或者也有進一步試探的意思,賈逵設宴款待臧洪。
這時,臧洪才說明了自己應徵的事,並介紹了陳容。
有那麼一瞬間,賈逵的臉色有些不平,但他隨即恢復了淡定,笑容滿面地向臧洪表示祝賀。
臧洪看得仔細,不免有些失望。
荀彧說賈逵德能兼備,他卻覺得賈逵的功利心未免太重了些。以賈逵的年紀,能擔任絳邑令已經是少年有為,難不成還想起家為太守?
就算是袁紹、楊彪這樣的名門子弟,入仕之初也不過是縣令長。
臧洪略作思索,笑道:「絳邑曾是周勃封邑,梁道為絳邑令,對周勃父子觀感如何?」
賈逵笑了。這是臧洪覺得自己太年輕,想用周勃的故事來教訓教訓自己啊。
好為人師,不愧是名士。
「周勃雖有功,不過攀龍附鳳,因時際會,其學問道德一無可是之處。位至丞相,也不過循例而已。至於周亞夫,拒吳有功,輔佐太子卻難稱其職。君前失禮,難稱大臣。其子盜賣官器,雖不知情,亦是疏於管教。罪不至死,卻也不為無辜。」
臧洪眉頭皺得更緊,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周亞夫細柳營故事,又當如何?」
賈逵笑了,搖搖手。「權臣跋扈,何足道哉。真是名將,其功何止於平定吳楚之亂?當北擊匈奴,拓地河南爾。」
臧洪沉下了臉。「依明廷之言,倒是孝景做得對了?」
賈逵哈哈一笑。「孝景做得對不對,大可商榷,但是有一點,我是贊同的。」
「哪一點?」
「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
臧洪頓時變了臉色,半晌沒說話。他本想教導賈逵一番,沒曾想卻被賈逵教訓了。
——
賈逵很忙,稍坐片刻後,便告辭而去。
臧洪洗漱完畢,背著手,在屋中徘徊,嘆息不止。
住在隔壁的陳容聽到他的嘆息聲,知道他有心事,便提著一壺奶茶走了過來。
「子源,嘗嘗這奶茶,河東特色,他處未曾見過,味道甚是不錯。」
臧洪看看陳容,眼神閃動。「士俊,你怎麼看周亞夫?」
陳容倒了一杯奶茶,遞給臧洪。「茶能治病,但是苦。奶能養生,但是腥。茶與奶相配,相得益彰,味道絕佳。」
臧洪接在手中,卻沒有喝,眉心緊蹙。「你也覺得賈逵說得有理?」
陳容呷了一口奶茶。「子源,君子溫潤如玉,周亞夫所作所為,的確有權臣跋扈之嫌。他身為太傅,教導太子劉榮,焉能不知劉榮才性不如孝武?所謂嫡庶長幼之爭,實在難以令人心服。」
臧洪作色,剛要發怒,陳容舉手制止。
「子源暫息雷霆之怒,且聽我一言。你之所以對此耿耿於懷,恐怕不在賈逵如何評論周亞夫,而在孝景的那一句『非少主之臣』。恕我直言,當今天子亦是少主,且極有主見,非大臣所能左右。若非如此,公卿大臣也不會滯留太原,與天子相隔千里。」
臧洪實在忍不住了,厲聲說道:「這麼說,士俊也贊同天子乾綱獨斷,公卿虛位而已?」
陳容看著怒不可遏的臧洪,嘆了一口氣。「子源,若非天子乾綱獨斷,公卿虛位,只怕袁紹已經入朝主政,這天下也不再是大漢的天下了。你真希望走到那一步?」
臧洪頓時語噎。
陳容拍拍臧洪的背。「非常之時,當待非常之人。子源,當深思之。」
——
曹昂一行數人,趕到了美稷,第一時間求見天子。
劉協很快就接見了他們。
看著風塵僕僕,卻精神抖擻,腰杆挺得筆直的曹昂,劉協很滿意。比起夏侯惇的兒子夏侯充、夏侯淵的兒子夏侯稀,曹昂不論是從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素質,都要強上一大截。
怪不得丁夫人為了他和曹操吵了一輩子,至死不肯原諒。
如果不是曹操太浪,在宛城遭遇大敗,致使曹昂死於非命,曹魏也不會三世而亡。
現在好了,曹昂和賈詡、張繡成了同僚,不會死得那麼早了。
當然曹操的霸業也被蝴蝶的翅膀扇得無影無蹤了,現在曹操一心要保命,沒心思收人妻了。
「騎馬來的?」劉協開門見山。
夏侯充、夏侯衡的腿都快羅圈了,顫顫悠悠的站不穩。
「是的。」曹昂拱手行禮。「荀尹關照,安排了幾匹好馬,否則臣也不能來得這麼快。」
「你騎術如何?」
「臣從小隨父習騎射,只是資質愚鈍,算不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