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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優厚,尤其是對當下眾叛親離的袁紹來說。
與朝廷議和是一個將過去的失誤抹去,從頭再來的機會。
劉繇、許劭也藉此表明了態度。
如果袁紹接受他們的建議,他們還是同道,將來在朝堂上共進退。如果袁紹固執己見,那就怨不得他們向朝廷稱臣,與袁紹刀兵相見。
劉繇的表態非常有份量,不由得袁紹不認真思考。
一旦劉繇決定向朝廷稱臣,不僅孫策、周瑜可以放心北渡,劉繇也將率豫章之兵渡江,圍攻顏良。加上已經進入汝南的宗承等人,顏良棄守廬江只是時間問題。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不是田豐所說的試探。不管袁紹願不願意,與朝廷議和都勢在必行。
即使是冀州人,也不反對議和。如果能見好就收,何必殺得血流漂杵?
面對手握以十萬計的並涼精兵,一心想立功的韓遂,再加上北疆虎視眈眈的荀攸,沒有人敢說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之所以咬著牙苦鬥,就是想有條件的和。
多年以來,袁紹麾下文武難得的取得了一致,不管是冀州人還是汝潁人,又或者是其他人,都贊成袁紹為天下蒼生計,忍辱負重,與朝廷議和。
反正忍辱的只是袁紹一人而已。
無奈之下,袁紹上表朝廷,請求議和。
第六百二十九章 人心所向
建安三年八月,在關中迎來秋收之際,周忠的出使也結出了豐碩的果實。
劉表、劉繇先後上表,正式承認朝廷正朔。
他們原本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員,只是與朝廷斷絕了聯繫,如今在周忠的努力下,又恢復了聯繫,順理成章。縱有微過,也是瑕不掩玉。
而袁紹的上表就顯得意義重大。
時至今日,山東州郡已經只剩下兩派:一派向朝廷稱臣——哪怕只是名義上,一派依附袁紹,拒絕向朝廷稱臣。
袁紹上表議和,意味著州郡分據的局面有可能打破,天下太平的機會就在眼前。
在天下大亂十幾年之後,沒有人可以抗拒這樣的誘惑。
劉協也不能,否則他就是窮兵黷武,就是秦皇、漢武式的暴君,甚至更差。
接到袁紹的上表,劉協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最後一聲嘆息,下詔召開臨時朝會,召集在關中的大臣議政。
不管他願不願意,必須表現出足夠的重視。
鎮西大將軍韓遂、司徒趙溫、剛剛上任的大司農劉巴自然在朝會之列,就連遠在北疆的假太尉楊彪、招撫益州的司空張喜都「及時」地趕了回去。
對這種巧合,他們都表示是天意,天下太平、大漢中興的天意。
是不是天意,沒人說得清。
但肯定是人心。
人心所向,眾望所歸,形成的合力勢不可當。就算是一心想立功的鎮西大將軍韓遂都不願意成為眾矢之的,反對議和。
朝會一開始,楊彪、趙溫、張喜三人就不約而同的起身,向劉協賀喜。
楊彪甚至激動得老淚縱橫。
「自中平元年黃巾之亂以來,至今已經十四年,天下終於可以太平了,可喜可賀。夫子曾說,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如今陛下施政三年,便能終結亂世,恢復太平,合乎夫子之道。」
話音未落,附和聲一片。
甚至有人直接喊出了「陛下就是有聖人」的口號,搞得劉協都有些不好意思。
這馬屁拍得也太直接了。
不過他更清楚,與其說是拍馬屁,不如說是將他架了起來,讓他無法拒絕袁紹議和的請求。
拒絕了,那就不是聖人,是昏君。
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肯議和,你還想幹啥?
所以,是否接受議和的問題還沒開始討論,就有了結果。
議和,必須接受議和。
但怎麼議和,就沒那麼容易取得一致了,甚至一開始就開始了激烈的交鋒。
韓遂首先提出,袁紹身為渤海太守,以武力擅奪冀州,逼死朝廷委任的冀州牧韓馥,又率冀州之眾南下侵奪兗豫,多次拒絕朝廷的徵辟,叛逆無疑。即使他現在俯首稱臣,也不能將既往的責任一概抹除,至少不能承認他的冀州牧,應當恢復渤海太守的身份。
韓遂的話音未落,立刻有人提出反駁。
袁紹的確有不臣之舉,但這些不能完全怪他。當時先是董卓亂政,隨後又有李傕、郭汜等人把持朝政,州郡起兵,並不是針對天子,而是針對董卓、李傕、郭汜等人。
不等韓遂反駁,那人便直接對韓遂開了火。
你韓遂不也曾起兵進攻關中?
韓遂當場就啞火了,臉色鐵青的坐了回去。
劉協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個戰鬥力極強的年輕人。他對這人沒什麼印象,看服飾,像是三公府中的掾吏,具體是哪個府,又是什麼官職,他就不清楚了。
鎮西大將軍韓遂挨了當頭一棒,其他人就更不敢輕易發言了。
天下大亂十幾年,誰敢說自己一點責任也沒有?既然大家屁股上都不乾淨,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大局為重?
雖然沒人這麼說,卻已然成為共識。
為了避免無謂的爭論,劉協直接提出最關鍵的問題:以何種條件接受袁紹的稱臣為宜?
片刻的沉默後,楊彪起身。「臣以為,當委任袁紹為冀州牧,使其率部回冀州,安撫百姓。待百姓安定後,再征其入朝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