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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不管是否有意應選司空府,凡是對朝政還算關心的人都開始關注新法,哪怕這些條文還只是一小部分,最多算是管中窺豹。
這股熱潮首先在行在興起,官員們不管是不是與司法有關,茶餘飯後,都會聊上幾句新法。有的關注新法內容,有的則關注立法本身,有的則純粹是八卦,猜想誰會進入司空府長史的候選名單。
其中難免奇談怪論,甚至是陰陽怪氣的說法。
劉協很快就收到了報告,有大臣為此表示擔心,覺得不能太過放縱,低級官吏評價朝政很可能會演變成清議,再現當年處士橫議的景象。
劉協沒有立刻表態,只是安排人關注邸報上的反應。如果有好的文章,要加以點評,重點推薦,發揮輿論引導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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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劉協出門散步消食,曹沖跟在後面,君臣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從天文到地理,從古代到將來,從眼前到萬里之外,漫無目的。
不知不覺,話題又轉到了西征。
曹沖說到了一件事,不僅他的父親、兄長想隨天子西征,他的姊姊曹英也想隨天子西征。她一直苦練騎射,想考羽林騎,為此還多次寫書信,向父親曹操求助。
求助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良馬,還有支持。
嫡母丁夫人反對她習武,希望她能嫁個好夫婿,相夫教子。
因為屢教不聽,丁夫人對曹操的意見越來越大,覺得就是他在背後搗鬼,一心想讓她孤苦伶仃,無人相伴。
丁夫人自己沒生孩子,將曹昂、曹英視如己出。曹昂已經外放為官,常年見不到面,曹英再遠征西域,丁夫人就真成了一個人,形同守活寡。
劉協聽了,也有些感慨。
西征雖然還沒開始,卻已經影響了很多人,曹操一家只是其中的代表罷了。
正說著,曹彰趕了過來。
「陛下,河南尹荀彧的使者求見。」
聽說是荀彧派來的使者,劉協立刻讓曹彰帶人過來。他在路邊停下,準備了解一下河南的情況,看看荀彧能否實現諾言。
曹彰卻不離開,臉上帶著怒氣,用力向曹沖使眼色。
劉協看得清楚,忍俊不禁。「有什麼事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
「唯。」曹彰盯著曹沖,得到了曹沖的點頭後,拱手說道:「陛下,陳群除了來匯報情況,還是提親的。」
「提親?」
「他托荀尹做媒,想娶我姊姊曹英。」
劉協轉頭看了曹沖一眼。
他這時候才明白,曹沖剛才並非隨口一說,而是有意為之。如果他剛才表示一下態度,很可能就會在無意中決定了這樁婚事的成敗。
「你不贊成?」
「那個書生除了嘴硬,身子骨弱得很,我怕他禁不住我姊姊兩拳。」曹彰撇撇嘴。「再說了,他是陳元方獨子,肯定要留在中原守祖墳的。嫁了他,我姊豈不是不能西征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相隔萬里,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
曹沖說道:「兄長,現在說西征為時過早,姊姊就算嫁了,也有足夠的時間生子。陳氏有了後裔,西征就沒什麼問題了。再者,西征不僅需要精兵猛將,也需要通曉政務的文官,陳長文雖然有些迂腐,終究還年輕,又隨荀尹歷練,還是可造之材,未必不能隨行。」
他打斷了曹彰。「天子在此等候,你不必多言,影響公事。」
曹彰不敢多說,深深地看了曹沖一眼,轉身去了。
劉協在一旁看著,暗自感慨。
曹沖雖然年幼,卻比曹彰更有氣度,更有主見。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兄弟中的主心骨。不出意外的話,他也許會成為曹家的下一代家主。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時勢如潮
陳群很快趕了過來,躬身行禮。
劉協仔細地打量著他,嘴角不經意地挑過一絲笑意。
陳群走路依舊從容,只是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多了幾分幹練,少了幾分做作的矜持。
這說明他的心態上可能有所不同,不再是那個覺得躺在祖輩名聲上就可以平步青雲的天真少年,而是要用自己的努力來換取榮華富貴。
陳群隨後的表現驗證了劉協的判斷。他條理清晰的匯報了荀彧這兩年來的工作成績,不僅各種數據對答如流,很多細節也說得清清楚楚,顯然是親身經歷,而非道聽途說。
再看看他那張微黑的臉,可以想見,這兩年在河南跟著荀彧走了不少地方,協助荀彧處理了不少政務,甚至有些事就是他直接處理的。
比如以硝石制肥的試驗,他就說得非常細緻。
劉協非常滿意。
等陳群告退,他對曹沖、曹彰兄弟說道:「你覺得他能勝任西行的艱苦嗎?」
曹沖點點頭。曹彰抬起手,摸了摸腦袋,嘀咕了兩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人都是會變的。」劉協感慨地說道:「栽好梧桐樹,自有鳳凰來。朝廷有了好的用人政策,就不用擔心沒有人才。」
曹沖說道:「陛下所言甚是,所謂時勢造英雄,唯有聖人能造時勢。」
「也不盡然。」劉協繼續向前走。「就算是聖人也不能逆勢而行,只能順勢而為。聖人異於常人處,在於不為眼前所惑,能站得更高一些,看得更遠一些。可若是讓他以無為有,那也是做不到的。以夫子之執著,知其不可而為之,不也一樣望川興嘆,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