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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達也是這麼想?」
「是的,但他身為幽燕都護,不宜出面。」辛毗頓了頓,又說道:「手握重兵,一舉一動的影響都太大,不能不小心從事。」
韓融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如此,這件事就由我出面吧。開誠布公,除此舊疾。」
「謝韓公。」
「你不要急著謝我,我還沒有說完。」韓融說道:「既然由我出面,何時說,如何說,就由我決定,你們不能催我。」
辛毗愣了一下,隨即又道:「這是自然。」
——
「陛下,這個韓公是誰,竟有如此面子,一到宛城,就驚動了這麼多人?連很少上書的唐夫人都有書信來。」小橋拿著一封剛收到的文書,歪著頭,疑惑不解。
正歪在床頭看書的劉協將目光從書上挪開。「唐夫人的書信?」
「嗯。」
「拿來我看。」劉協放下了書,坐了起來。
小橋更加疑惑,看著劉協。「陛下要親自看?」
劉協從她手中取過書信,展開閱讀。通常來說,私下上書,他一般是不親自讀的,由大橋、小橋讀,告訴他大致內容即可。
漢人重禮節,說正事之前,往往要說一大堆客套話,給天子上書尤其如此。他沒時間看這些,要麼聽關鍵的要求,要麼聽個大概,知道某人問安。
但唐夫人很少給他消息,有也是在荀文倩的書信里提兩句,像這種專門寫信的機會並不多。
看完書信,劉協也有些意外。
唐夫人說的是老臣韓融到了宛城的事,與之前其他人提及的情況不同,唐夫人多說了幾句,描述了與韓融見面的過程,以及韓融在宛城的行蹤,最後還提到了辛毗與韓融見面的事。
劉協放下書信,心生疑惑。
之前楊彪有奏疏來,提到韓融,說是與交州士燮兄弟有關。
難道辛毗也想為士燮兄弟說情?
荀攸呢,是不是也在在裡面摻一腳。
汝潁人交遊廣,即使門生故吏滿天下的汝南袁氏受挫,其他人的影響力依然不可小覷。這些年,因為黨錮的事,他一直在關注汝潁人,防止他們跳出來。現在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老臣韓融沒什麼大礙,掀不起什麼風浪,但荀攸、辛毗的動向卻不能掉以輕心。
幽燕都護府直接關係到北疆以及幽州、冀州的穩定。
「如果還有關於韓融、辛毗的消息……」劉協想了想,又道:「包括幽燕都護府的,一律優先處理,由我親自過目。」
見劉協神情凝重,一向俏皮的小橋也緊張起來,連忙應了一聲。「之前的也要調過來嗎?」
劉協滿意地看了小橋一眼。「明天再去辦吧,倒也沒這麼急。」
小橋將文書收好,準備洗漱休息。
看著忙前忙後的小橋,劉協突然想起周瑜來,接著又想到了孔融。
之前接到消息,周瑜將孔融留在狼居胥山附近,自己去了西域。這個結果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也不知道孔融能否適應草原上的生活。
萬一孔融死在草原上,那就有點難看了。
說實在的,他不太理解周瑜這麼做的動機,但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衝動,一種年輕人才有的衝動。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這種衝動無所不在,漸有浩蕩之勢。
這當然是他期望的局面,但期望不等於就能放鬆警惕,甚至一擁而上。
頭腦過熱,是會出問題的。
對治國而言,最忌諱的就是頭腦發熱,情緒一來,拍拍胸脯就做決定。
必要的時候,不僅不能頭腦發熱,還要適當地澆一點冷水。
至少在他看來,大舉西征的條件還沒有成熟。他更希望能等到蒸汽機的相關研究走上正軌,甚至是造出了原型機,鋪設了第一條鐵軌之後再做決定。
歸根到底,文明的底氣是技術,沒有先進的技術做後盾,所謂征服只能想當然。
鴉片戰爭之後的中華,空有文明,沒有技術,也只能挨打。
臥薪嘗膽七十年,迎來偉大復興的中華,隨著技術差距逐漸得到彌補,文明的優勢才漸漸顯現,才有底氣喊出「我們的征途是星程大海」這樣的豪邁之言,無人能擋。
「陛下,你在想什麼?」小橋洗漱完畢,鑽進被子,見劉協無動於衷,不免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我在想……」劉協看了一眼嬌羞的小橋,嘴角輕挑。「如何才能不被眼前的美色誘惑,保持冷靜,以免做出衝動的決定。」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弄巧成拙
小橋掩嘴而笑。「陛下還要克制麼?臣妾就沒見過陛下這般克制的人,明明正當少年,偏偏瞻前顧後,老氣橫秋。」
劉協一愣。「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我一直以為應該是英明神武呢。」
小橋自知失言,臉色微變,偷眼見劉協不介意,這才說道:「英明神武自是有的,人所皆知,但陛下穩健,在同齡人中也的確少見。或許……是因為陛下見識太高,看得太透?」
劉協瞥了她一眼,不說破她往回找補的小伎倆。
對身邊的人,他一向比較寬厚,只要不是有意為之,一般不計較。
要剛滿十八,天性又活潑的小橋句句妥帖,一點毛病也沒有,本身就是一種奢望。真要如此,他也會是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