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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多錢少,富戶就藏錢牟利,導致市面上流通的錢更少,物價一跌再跌,手裡沒有閒錢的百姓遭受兩重盤剝,經濟也越發崩壞。
所以如何多鑄錢,以滿足經濟發展的需要,一直是朝廷想解決的事。即使是董卓當政時,也曾考慮解決這個問題,只不過他的辦法太低級,不僅沒能解決問題,反而引發了更多的問題。
如今西域商路復通,絲綢等貴重物品換來了大量的黃金,鑄金幣來解決錢荒自然而然的提上了日程。大司農劉巴是首倡者,也是積極推動者,皇后利用手裡的大量黃金鑄幣,也是在劉協的安排下進行的,厭勝錢只是驗證鑄幣技術的一個成果而已。
鑄錢權必須控制在朝廷手中,這是劉協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考慮到目前的形勢,他打算將這個範圍進一步縮小,控制在他和皇后的手中。將來他西征,皇后留守中原,就可以通過鑄幣來調節經濟。
在可預見的將來,他還要去尋找著名的黃金產地,將黃金儲備控制在手中。
鑽石是虛幻的,黃金卻是真正的硬通貨,永不過時。
作為主管民生的司徒,楊彪自然清楚鑄金幣的意義。他已經和劉巴多次討論過這個問題,為此還研究了希臘、羅馬的幣制,只是沒想到天子先行一步,已經解決了鑄金幣的技術問題。看著手中精美的厭勝金錢,他頓時覺得從西域來的希臘金幣、羅馬金幣太簡陋了。
論審美,還是大漢更勝一籌,不是那些西域蠻夷能比的。
「金幣上,要為王者造像嗎?」楊彪輕聲問道。
「司徒以為呢?」
楊彪沉吟片刻。「臣以為不妥,不如印年號。」
劉協也覺得在錢幣上印頭像不妥。一是這個時代的鑄幣技術畢竟還沒精良到那個地步,鑄出來的頭像其實很寫意,根本看不出是誰。二是這個時代並不習慣為活人造像,除非是特殊情況。
比如雲台繪製功臣畫像。
但云台是皇宮裡的重要場所,有著極高的政治意義。貨幣卻是錢,要在市面流通,被無數人把玩。在貨幣上面造像,對講究身份、禮儀的漢人來說,有不敬之嫌。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都沒有在貨幣上為王者造像的習慣。
基於這種心理,在一開始,劉協就不贊成希臘、羅馬的那種方案。
他對個人崇拜也沒什麼興趣。
用年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兩人說得投機,又將大司農劉巴請了過來,圍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商量。
皇后伏壽見狀,識機的便人設席,讓楊彪、劉巴寬坐,自己則主動招呼荀文倩等人,與楊彪、張濟等人的夫人聊天,接受其他官員家眷的敬酒,拉近感情,營造親民的形象。
守歲要守一夜,時間很長,太嚴肅了會讓人無趣,堅持不了太久。
上行下效,見天子與公卿如此放鬆,其他官員們也輕鬆了許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寒暄,說些家常里短,或者討論評析詩賦。
趙爽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除了不斷有人找他討論學術問題,更有權貴的家眷派人問話,婉轉些的邀請年後去做客,宣講他的發現,直接些的問他有沒有婚配。
趙爽不太擅長應對這些局面,只能向虞翻請教。
虞翻卻很直接。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請你去講學,你就去。既能宣傳你的學術發現,推廣天子重學的理念,又能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想將女兒嫁給你的,你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年齡到了,婚姻是必然之事,能挑一個四德俱備的佳婦也是人生一快。
於公於私,這都是好事,沒有拒絕的道理。
趙爽年輕,一向信服虞翻,見虞翻這麼說,便也放下心理負擔,從容與人討論。
孫尚香坐在虞翻背後,偷笑道:「先生,這一次,我江東算是名揚天下了吧?」
虞翻睨了她一眼,又看看陸議。「還不夠。等你們去了西域,立下大功,才算是真的名揚天下。小子,記住,現在的天下可不僅僅是四海之內,還要將四海都包括在內。」
孫尚香眉毛一挑,嘻嘻一聲輕笑。「先生不愧是狂士,好大的志向。」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與狼共舞
陸議輕咳一聲。「先生,我想改名。」
虞翻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改什麼名?」
「我去西域之後,怕是不能多發議論,欲改名以正心志。」
虞翻想了想,覺得有理。
按照計劃,陸議、孫尚香很快就要起程去西域,負責情報收集、處理等事務,為天子西征做準備。這樣的工作的確不太合適高談闊論,需要低調隱秘。
漢人講究名正言順,取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態度,陸議想改名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想改什麼名?」
「還沒想好,先生能否賜名?」
虞翻沉吟片刻,端起酒杯。「你們跟我來,我去請天子為你賜名。」
陸議、孫尚香互相看看,會心而笑,又有些無奈。
虞翻不愧是狂士,什麼時候都不忘表現江東人的與眾不同,和平時對他們的教誨截然相反。作為即將投身於情報事業的兩人來說,不是很能認同,卻又無法拒絕。
兩人端起酒杯,跟著虞翻起身,直奔御座。
眾人一看,不禁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