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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歸朝,都能受到天子重用,劉備自然也可以。
陳群的態度很曖昧。
他既不反對,也不贊成,只是提醒劉備。天子倚重韓遂、馬騰,是因為韓遂、馬騰坐擁強眾,使君你有什麼能讓天子倚重的實力?就憑關羽、張飛和那千餘雜胡嗎?
劉備很尷尬。
他雖然是徐州牧,但他自己的實力很有限,只有千餘雜胡騎兵,剩下的不是以丹陽兵為主的陶謙舊部,就是徐州本地人馬。如果他離開徐州,這些人是不會隨他北上的。
呂布是兵微將寡,無處立足,不得不走。他卻是徐州牧,得到了徐州人的支持,何必拋下這份好容易得來的實力,去投奔天子。
天子能給他什麼?
陳登也反對劉備離開徐州,只不過理由不同。
他認為天子雖然擊敗了鮮卑人,但是離西北徹底安定還有很遠的距離。短期之內,天子無暇顧及關東。劉備與其拋下徐州去并州,不如留在徐州,與天子遙相呼應,一樣能為朝廷效力。
最簡單的理由就是,如果劉備離開徐州,徐州很可能會落入袁術之手。
就在劉備猶豫不決的時候,陳群又從信使那兒打聽來一個消息:呂布雖然立了大功,但他又犯了錯,被罷免了官職,正在閉門思過。
聽到這個消息後,劉備徹底放棄了向朝廷稱臣的想法。
正在這時,袁紹的「詔書」到了。
面對袁紹要求他助陣的詔書,劉備很撓頭,陳登卻很積極。
陳登認為,袁紹圍攻東武陽這麼久,卻未能破城,應該是冀州諸將保存實力,不肯付出太大的傷亡。如果劉備能率部前往助陣,不僅可以助袁紹一臂之力,還有機會救出臧洪。
臧洪是廣陵人,其父是名將臧旻,在徐州很有名望。且臧洪為郡將張超復仇,這是義舉。救出臧洪,不僅對劉備收攏徐州人心有幫助,還能得到一員大將。
能面對袁紹的大軍堅守這麼久,臧洪的能力毋庸置疑。
除此之外,響應袁紹的命令還有一個好處:名正言順的進入兗州,報曹操進攻徐州之仇。
劉備深以為然,隨即集結人馬,並以陳登為前鋒。
為了防止他增援袁紹的時候,袁術來襲,他命關羽率部鎮守廣陵。
第三百七十六章 話不投機
陳登率部起程的時候,陳宮趕到了東武陽。
依照士孫瑞的建議,陳宮收起了天子使者的行頭,以普通游士的身份,先拜見了沮授。
看完沮俊的書信,沮授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
沮俊的話說得很收斂。既沒有提及陳宮的身份,也沒有勸沮授為朝廷效力。只說臧洪是名臣之後,又是主盟之人,於朝廷,於袁紹,都是有功之人。為郡將起事,亦是義舉,不宜妄加誅戮。望沮授能從中斡旋,以免使天下人失望云云。
但沮授卻覺得這件事很難辦。
袁紹領數萬大軍圍城,久攻不克,已經惱羞成怒。這時候勸袁紹放人,袁紹能答應嗎?
這時,陳容提出,他願意進城勸降,勸臧洪主動棄城,以免玉石俱焚。
沮授盯著陳容看了半晌,嘆了一口氣。
「我可以向主公建議,但主公能不能答應,我不敢保證。」
陳宮不解。「袁本初非要殺臧子源不可?」
「本來不至於,現在就不好說了。」沮授欲言又止。「公台,西北朔風肅殺,寒氣入骨啊。」
陳宮臉色微變。
他雖然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但沮授卻和士孫瑞一樣,看出了他此行背後的殺機。
袁紹身邊的謀士不止沮授一個,難免會有人看出破綻。
但事到如今,他也無法可想,只能硬著頭皮一試。
沮授帶著王凌,來見袁紹。
看到王凌,袁紹非常激動,拉著王凌的手,涕淚交流。
「子師後事可曾安排妥當?有何需要我做的,你儘管開口。」
王凌抽出手,躬身施禮。「多謝盟主關心。天子已經命人將家叔父子遺骨送回祁縣祖塋,司徒、司空獻祭,哀榮備至,無所遺憾。」
袁紹睜著淚眼,看著王凌。「天子有何舉動?」
王凌搖搖頭。「天子軍務繁忙,連春祭都未能有空參加,哪有時間駐蹕祁縣。」
袁紹一拍大腿,感慨不已。「子師以身報國,天子北征,竟不肯在祁縣稍加停留,以杯酒相祭,實在令人失望。」
王凌淡淡地說道:「天子雖未親祭,卻委派了司徒、司空獻祭,也算是盡了心意。士孫公對我兄弟也極是照顧,與自家子弟無異。家叔泉下有知,應該也滿意了。倒是對盟主,家叔生前便有些想法,如今只怕也未必能釋懷。」
袁紹心頭一緊。「彥雲,何出此言?」
「當初家叔殺董卓,曾請盟主入朝主政,為盟主所拒。盟主想必還記得?」
袁紹收回了手,從袖子裡取出手絹,拭去眼角的淚水。
王允的確曾邀請他入朝主政,卻被他拒絕了。他當時剛剛得了冀州,擊敗公孫瓚,躊躇滿志,哪裡願意去朝廷。如今王凌從太原來,再提此事,想來是士孫瑞等人的意見。
入朝主政,不失為一個選擇。
向朝廷稱臣,之前的種種過錯就可以一概抹去。內有趙溫、張喜等人的支持,外有州郡響應,他掌握朝政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