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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修苦笑。他不知道馬超這次離開,還能不能再回來。
「那就預祝你馬到成功。」
第三百三十六章 群策群力
送走馬超,楊修進了帳,發現帳內已經沒什麼人,只有劉協靠著几案坐著,眼皮不住地往下垂,然後又努力睜開。
「陛下累了,不如先休息吧。」
劉協一驚,抬頭見是楊修,示意他坐下說話。
劉協嘆了一口氣。「越騎營回來之前,朕這心都懸在嗓子眼,哪裡睡得著。」
「睡不著也得睡,陛下以後還會遇到比這更危險的事,總不能一直不睡。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才是真正的大將風度。」
劉協瞅了楊修一眼,不禁莞爾。
「德祖,你這次出使,何止是脫胎換骨,連膚色都黑了三分。這次回去,楊公一定會很欣慰。」
楊修不緊不慢地說道:「先帝在天之靈看到如今的陛下會更加欣慰,但他肯定不希望你如此辛苦,更不希望你像他一樣英年早逝。」
劉協揚揚眉,欲言又止。
楊修這句話說得很不好聽,甚至有些犯逆,但其中情義拳拳,令人動容。
先帝但凡能多活幾年,而不是三十三歲就駕崩,大漢或許不會崩潰得這麼快,這麼徹底。
「行,朕睡一會兒。」他頓了頓,又道:「但願王服無事。」
——
「你老母!」王服飈了一句粗口,後背有些發涼。
他沿著大河一路追過來,卻失去了扶羅韓的蹤跡。周圍一片寂靜,除了他們自己的馬蹄聲和喘息聲,只聽到風聲、水聲,就連一直在視野內的大河都不見了。
他派人向北打探,想重新回到河邊,也沒找到大河的位置。
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可能迷路了。
這一路只顧著追殺扶羅韓,沒顧得上看四周的地形,現在就算有地圖,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恐懼從心底升起,讓他不寒而慄。
他身邊只有千餘騎,雖說裝備精良,但廝殺了一天,早已人困馬乏。附近的鮮卑人卻多如牛毛,萬一碰上,必然是一場惡戰。
王服心中不安,卻不敢暴露出來。
他如果緊張,他的部下會更緊張,到時候士氣低落,更容易出事。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先命人設立警戒,然後將幾個曲軍侯聚到一起。一邊吃著隨身乾糧,一邊商議應對辦法。
五個軍曲侯來了四個,有一曲掉隊了,沒跟上來。其他四曲缺員也比較嚴重,最好的缺員二三十人,最多的缺員缺過一半。
總兵力加起來只有七百餘騎。
「士氣如何?」王服強作鎮靜。
「士氣還行。」一個曲軍侯說道:「鮮卑人也不過如此嘛,當初怎麼會那麼囂張?」
「就是。」另一個曲軍侯吐了一口唾沫。「依我看,還是將領不行。什麼夏育、田晏,也就是跟著段太尉時能打,離了段太尉,他們也不過是庸人一個。那個臧旻也是,在會稽打得還行,到了北疆,一塌糊塗。」
王服皺了皺眉,喝止了部下。
士氣高是好事,但現在不是吹大氣的時候,輕敵同樣是隱患。
「誰清楚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哪兒?」
「不知道。」一個軍曲侯痛苦的咽著乾糧。「我現在只想找一個有水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喝一肚子水。一天沒喝水,嗓子都冒煙了。」
「可惜我們沒匈奴人那本事,聽說他們聞一聞,就知道哪個方面有水。」
「都閉嘴!」王服按捺不住,喝了一聲:「搞不清楚位置,別說喝水,能有血喝就不錯了。」
曲軍侯們沉默了。
其實他們也清楚,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只是不願意露怯,這才故意說大話。
過了一會兒,有人幽幽地說道:「若是天子在此就好了。聖人就是聖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沒見他慌過,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天子不在,指望不上。」又有人說話。「但我們學學他的解決辦法。天子解決問題,也是先向普通士卒了解情況,然後再一起商量。」
王服覺得有理,立刻命幾個曲軍侯回去,召集各曲士卒商議,看看有沒有人熟悉附近的地形,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只要能確定位置,就能知道往哪個方向走了。
半個時辰後,一個曲軍侯回來了,面帶喜色,後面跟著一個神情怯怯的士卒。
這個士卒說,根據他的印象,這一路西行,一共經過了三個規模較大的城,除了已經知道的成宜、西安陽之外,最近的一個城應該就是朔方。
所以,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朔方城西。
王服突然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在朔方西南的沙漠裡。
之所以失去扶羅韓的蹤跡,就是因為當時起了一陣風,風沙迷得人睜不開眼睛。等風停了,扶羅韓就不見了。
現在想想,扶羅韓應該是知道他們不適應這種情況,趁著那陣風沙跑了。
向北打探情況的斥候沒找到大河,也是因為朔方以西的大河折向北,比他們預期的要遠。
王服叫來斥候一問,斥候說,他們向北打探的距離都不超過十里。之前追擊的時候,大河都在視線以內,就算被地形擋住了,最多三五里就能看到。十里看不到,他們以為走錯了,放棄了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