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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起作用,也沒什麼損失,也就是一副漢中太守的印綬而已。
「你對他們的教義有了解嗎?」劉協最後問道。
裴俊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裴茂。
裴茂沒好氣的喝道:「陛下問你,如實回答就是,不可左顧右盼,君前失禮。」
「益州的米教雖與關東的太平道有呼應,但是就教義而言,米教只想成仙,對改朝換代沒有興趣。他們以老子為宗,崇尚隱逸,好煉丹藥,並施符咒。」
「教眾中工匠多嗎?」
「應該不少。」裴俊對此沒有太多的興趣,簡單地說了兩句,就閉上了嘴巴。
劉協也沒有再問,隨即拜裴俊為郎官,先留在身邊一段時間,然後再安排具體的工作。
裴茂、裴俊謝恩。
劉協隨即又問裴茂對匈奴人的處理意見。
裴茂也不贊成天子親征。
他覺得匈奴人內亂是常有的事,天子為此興師動眾——哪怕只是三千騎兵——也不值得。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委任一個使匈奴中郎將,陪呼廚泉一起返回美稷,解決匈奴人內亂。
天子萬乘之軀,不宜冒險,還是留在河東比較好。休養生息數年,再發兵平定匈奴,易如反掌。
劉協聽出了裴茂的言外之音。
他希望朝廷留在河東,而不是去太原。
「令君,河東戶口不足,怕是難以供應朝廷的消耗。」
裴茂躬身再拜。「陛下,太原、上黨的戶口並不比河東多,又無鹽鐵。即使以眼前論,亦不如河東。以將來論,更不如河東遠甚。」
劉協沉默不語。
是河東立都,還是在太原立都,各有優勢。
但河東人的態度卻不能忽視。
到目前為止,太原還沒什麼反應,是不是歡迎朝廷去,誰也不清楚。
河東人卻是很熱心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輕易地拒絕會讓裴茂這樣的河東人失望,將來袁紹再派人來聯絡,他們動搖的可能性很大。
「令君,這事干係重大,容朕與公卿們商議,再作決定。」
「陛下所言甚是。臣以為,陛下不妨諮詢河東太守彧。論對河東之熟悉,大臣中無人能過其右。」
劉協目光微閃。「令君與荀彧是故交?」
「中平六年,彧為守宮令,臣為尚書令,同屬少府。」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除惡務盡
有那麼一瞬間,劉協幾乎裂成兩半。
一半的他直欲拍案而起,戟指大罵。
千防萬防,防不勝防。
一半的他輕聲嘆息。
這才是朝堂,哪有什麼純臣、孤臣。
被人奉為漢室最後一個忠臣的荀彧也不能例外。
當然,現在說荀彧結黨還為時為早。
就算荀彧要結黨,也是與張喜等關東籍大臣結黨的可能性更大,與裴茂結黨的可能性有限。
否則裴茂也不會說得這麼坦蕩。
迅速權衡了一番後,劉協恢復了冷靜,若無其事地說道:「若依令君之見,委任使匈奴中郎將,平定匈奴叛亂,令君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臣有兩個人選。」
「誰?」
「一是故涼州刺史、魏郡太守,漢中人張則。張則為官多年,多在邊郡,深得羌胡之心,廉而有威,人稱臥虎。若能以他為使匈奴中郎將,持節監美稷,不僅邊塞可定,亦能收漢中人之心。」
劉協轉身記下張則的名字,命人去調取張則的履歷,又道:「還有一個呢?」
「虎賁中郎將宋果。他的武藝、能力,陛下親眼所見,毋庸臣多言。他之前曾任并州刺史,對北疆的形勢也熟悉。如今受陛下器重,引為近臣,忠誠有目共睹。」
劉協雙手抱在腹前,想了想,覺得裴茂所言有一定道理。
人無完人,宋果的確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將領,但裴茂的幾點理由都是事實。
如果真要派一個人擔任使匈奴中郎將,宋果還是能勝任的。
至於裴茂推薦宋果,是不是有向關中人示好的成份,就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了。
心裡有數就好。
見天子頻頻點頭贊同,裴茂心中歡喜,語氣也輕鬆了些。
劉協揮揮手,示意一旁的侍郎退下,左顧右盼,卻不說話。
裴茂見狀,示意裴俊退到一旁。
「令君父子忠勤,朕甚是感激。」劉協說道,神色凝重。
裴茂連忙行禮。「陛下言重了,這是臣等所當為。」
劉協一聲輕嘆。「有一句話,朕想聽聽令君的意見,還望令君直言相告。」
「臣不敢當。請陛下示下,臣當竭盡所能,為陛下解憂。」
「對衛氏、范氏的處理,你有何看法?」
裴茂心裡咯噔一下,驟然緊張起來。
真正的考驗來了。
他之前就因為對衛氏、范氏有偏袒的嫌疑,遭到士孫瑞等人的嚴厲批評。
士孫瑞刀下留人,放了衛氏、范氏一條生路,天子一怒之下,將士孫瑞免為北軍中侯,並因此與公卿僵持數日,可見他欲殺衛氏、范氏立威之心甚熾。
此刻突然問起此事,莫不是心有不甘,想再起波瀾?
一個回答不慎,不是引起殺戮,成為河東罪人,就是讓天子對他的忠誠有所懷疑,之前積累的好感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