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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雙目圓睜,回以怒吼。「砍死他,賞千金,封萬戶侯!」
郭武等人齊聲怒吼,奮勇殺進。
丁沖穿的是儒服,動作不便,情急之下,割斷腰帶,脫下儒服,奮力甩向李傕,然後舉起長刀,大喊著「奉詔討賊」,向李傕沖了過去。
李傕視線被擋,等他砍落儒服,丁沖已經殺到他跟前,狂吼著,連砍三刀。
若是平時,李傕根本不會把丁沖放在眼裡,一刀就能解決。
可是此時此刻,他渾身無力,幾乎連刀都舉不起來,竟被丁衝殺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求援,求援!」李傕氣喘吁吁,連聲大叫。「老子今天非抓住他不可。」
「老子今天非砍死你不可。」劉協猛劈一刀,從李傕身邊掠過,在李傕肩膀上留下一道傷口。
此時此刻,他什麼章法也沒法,只知道亂劈亂砍。
好在身邊有王越這樣的大劍士,沒人能近他的身,否則有十個他也死了。
一方人數占優,一方高手多,一時之間,誰也無法取得絕對優勢。
——
士孫瑞看著西側的甲騎發起衝鋒,心提到了嗓子眼。
被甲騎擊潰的餘悸猶在,再一次面對甲騎的衝擊,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剛剛聚集在一起的將士更是腿戰如鼓,筋酥骨軟,連手裡的武器都拿不穩,更別說結陣了。
事實上,很多人手裡已經沒有了武器。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時,甲騎突然放棄了衝擊,轉向南側。
他們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士孫瑞突然驚醒,剛才似乎有人高喊「天子出陣」。他轉頭向山坡上望去,卻見天子大纛下只有寥寥數人,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再定睛一看,射聲營的陣地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大部分人已經衝下山坡,與西涼兵攪在一起。就連右翼的虎賁營陣地也不見了,只剩下一些沒有戰馬的羽林騎。
士孫瑞心中一緊,回頭看向戰場南側。
在李傕的戰旗旁,他看到了天子的戰旗。
無數人影中,有一個略顯單薄的少年若隱若現。
天子真的出陣了。
李傕為了迎戰天子,調走了甲騎。
一股熱血湧上了頭,士孫瑞舉刀大呼。「天子出陣,殺——」
一旁的親衛也不多想,下意識地跟著高呼。
驚慌失措的將士們也回過神來,士氣復振,紛紛高呼著,互相鼓勵著,重新結束,向東殺去,與來接應的虎賁營夾擊西涼軍。
與此同時,魏傑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指揮部下向東攻擊,與射聲營夾擊西涼兵。
轉眼之間,剛剛楔入陣地的李桓部被截為數段,驚慌失措。
魏傑與沮俊會合,大聲詢問情況。
沮俊一邊指揮作戰,一邊簡明扼要的回答了魏傑的問題。
步兵營的將士聽說天子出陣,而且已經成功的纏住了李傕,士氣大振。尤其是從董承營調過來的將士,覺得天子出征就是為了自己,熱血沸騰,掀起了一波一波的進攻狂潮。
戰場形勢漸漸逆轉。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兵敗如山倒
謝廣氣喘如牛,汗如雨下。
他已經拼殺了半日,雙臂酸痛,連刀都舉不起來了。
身邊的親衛已經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全都帶傷,有如強弩之末。
掌旗兵已經戰死,戰旗也被胡封砍倒了,扔在地上,沾滿了塵土和血污。
如果不是胡封最近損失比較大,不願意和他拼命,加重損失,他恐怕早就被人砍死了。
郭汜的屍體就躺在他的身邊,兩隻空洞的眼眶看得人心慌。
郭汜終究還是死了,謝廣卻不清楚自己是當喜還是當憂。
其實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作為與李傕平起平坐的亂臣,郭汜將功贖罪的機會並不多。
郭汜死了,對其他人來說,反而是好事。
從此不用再跟著郭汜了,可以名正言順的改換門庭。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很難受,甚至很絕望。
賈詡想用李傕、郭汜的首級做見面禮,就能換來朝廷對涼州人的好感嗎?
從楊定遲遲沒有出擊來看,至少楊定是不怎麼信的。
他不想再拼命了,就這麼戰死,跟著郭汜一起踏上黃泉路,也不錯。
謝廣萬念俱灰,鬆開了手裡的戰刀,看著緩步走來的胡封,咧咧嘴,露出一絲慘笑。
最後還是死在西涼人手中,真是諷刺。
「你想說什麼?」胡封走到謝廣面前,拄著刀,喘息著問道。
打了半日,他的耳朵被鼓聲震得快聾了。
「我笑你……不知數,打成這樣,就算李傕能贏,他……他又能多活幾天?」
胡封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忽然發現地上的泥土在振動。他以為是自己廝殺得太久,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發現泥土振動得更厲害。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隊騎兵沖了過來,從他身邊一掠而過。
胡封飛了起來,又重重落地,吐出兩口鮮血,不動了。
馬蹄踢起煙塵,擋住了謝廣的視線。謝廣抬起手臂,擋住了口鼻,眯緊眼睛。
恍惚中,有人勒住坐騎,在他面前停住。
謝廣眼開眼睛,看到一隊西涼騎兵從眼前掠,一個高大的身影屹立在他面前,低著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