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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奉眨了半天眼睛,才想起來這回事,連忙說道:「陛下交待的當天,臣就派人去請了。只是……沒人敢來。」
「為何?」
楊奉神情尷尬,眼神退縮,不敢與劉協對視。「他們……不敢與天子論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驅虎吞狼
劉協哭笑不得。
白波軍終究只是一群平頭百姓,就算有幾個讀書人,也是一些半桶水。忽悠不識字的庶民還行,真讓他們與天子坐而論道,沒人有這樣的底氣。
現在有了天命加成,他們就更不敢了。
劉協想了一會兒。「你推薦兩個通曉道經的人來,朕任其為郎中,顧問應對。」
「好的,好的。」楊奉求之不得。
能推薦人為郎中,可比分到幾百隨時可能反殺的人馬有意義多了。
當初他離開白波谷,依附李傕,被不少人視為叛徒。如今得天子寵幸,不僅自己加官晉爵,還可以推薦人入仕,可謂揚眉吐氣。
不管那些公卿大臣怎麼想,陛下還是向著我的。
劉協勸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西涼兵就是西涼兵,給你也未必能用得上,哪裡比得上曾並肩作戰的袍澤可信?且兵在精,不在多。只要你用心操練,將來還怕無兵可用?別的且不說,白波軍就有數萬之眾吧?」
「陛下所言極是。」楊奉心中歡喜。「論兵力,這幾萬西涼俘虜,我還真是看不上。他們訓練既不精,軍紀也差,只會欺負百姓,真遇到精銳,跑起來比誰都快。」
見楊奉有些收不住嘴,劉協連忙打斷了他,拿起案上的文書,示意楊奉可以退了。
「你既身列朝堂,請人取個字吧,以後稱呼起來也方便。」
「唉,唉。」楊奉連聲答應,起身告辭。走到兩步,轉念一想,自己找誰求字,也不如眼前的陛下合適啊。
倒不是沒人能給他賜字,公卿中不乏名臣宿儒,年齡也算是他的長輩。可那些人根本看不上他,熱臉去貼冷屁股,不如直接請天子賜字。
將來說出去,也有面子。
「陛下?」楊奉目光炙熱,小心翼翼的看著劉協。
「還有事?」劉協抬起眼皮,不解地看著楊奉。
「臣出身寒微,家中長輩皆不知書,也不認識什麼名士大儒,這字……沒法求啊。」
劉協想了想,覺得有理。「你希望哪位名士大儒為你賜字?朕或許可以出面,為你搓合。太尉楊公如何?他與你同姓,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又比你年長,賜字也說得過去。」
楊奉心中失望,卻又不好意思直說。看天子神情,他應該是真誠的,並無推脫之意,便鼓聲勇氣說道:「若能得楊公賜字,自然再好不過。只怕楊公嫌棄,臣是粗鄙之人,倒不怕丟臉,連累了陛下,如何過意得去。依臣之意,不如陛下為臣賜字,也讓臣門楣有光。」
「朕?」劉協笑了起來,手指輕叩案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現在不行,等你下次立功吧。」
「為何?」
劉協伸出手指,指指楊奉。「回去想。給你兩天時間,想不明白,再來問朕。」
楊奉不好意思地笑笑,躬身退出。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天子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說。
剛剛違詔,還好意思求字?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下次一定不會錯過。
楊奉挺起胸膛,龍行虎步的走了。
楊修迎面走來,見楊奉這般模樣,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楊奉有點尷尬,不願意和楊修說話,故作矜持地點點頭,傲然去了。
楊修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問一旁的郎官。「興義將軍這是怎麼了?」
郎官茫然地搖搖頭。
劉協聽到楊修的聲音,大聲叫道:「是德祖嗎?快進帳來。」
楊修趕緊報名請見,行完禮,拱手笑道:「臣聞陛下大破李傕,欣喜莫名,本想連夜趕來致賀,奈何驃騎將軍心中不安。臣與皇甫酈多方安撫,直到今天中午才算結束。」
「哦,你們是怎麼安撫驃騎將軍的?」
楊修面帶得色。
收到段煨和張繡的消息後,張濟很不安。
大司馬李傕、車騎將軍郭汜陣亡,他這個驃騎將軍就成了最刺眼的那個。雖說天子履行了諾言,征張繡為羽林中郎將,焉知不是為了對付他而做鋪墊。
畢竟他率部來華陰就是為了策應李傕、郭汜,郭汜最後以身贖罪,他卻作壁上觀。若不是張繡撿了胡封的首級,他一無所獲,有過無功。
既然如此,天子完全可能以賞功罰過為由,征張繡為羽林中郎將的同時,罷免他這個驃騎將軍。
就算不罷免,貶官三級,讓他做一個雜號將軍,也是名正言順的。
畢竟段煨、楊奉等有功之臣也不過是雜號將軍,這次因功升職,也就是偏將軍一級。
張濟盛宴款待皇甫酈和楊修,拐彎抹角的說出了這個意思,請他們向天子進言,保住他的臉面。
「你們如何解說的?」劉協忍不住問道。
他的確想過罷免張濟的事,但考慮到那樣做有可能逼反張濟,只能放棄。現在聽楊修這麼一說,好像張濟也很心虛,未必有反叛的勇氣,或許是個機會。
張濟這個驃騎將軍太刺眼了。
他甚至在想,賈詡一石二鳥之技,搞掉了李傕和郭汜,卻沒有順帶搞掉張濟,會不會是和張濟關係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