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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只有三百甲騎與百餘虎賁侍郎。
要執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只能臨時召集。
消息發出後的次日,就有騎士陸續趕到駐地,河谷里漸漸熱鬧起來。
雖說分開還不到半個月,重新相見還是讓他們非常開心。
身在異鄉,原本不太親近的人都有了一份鄉黨情誼,更何況他們還有並肩作戰的經歷。
劉協也沒閒著,安排人進行技能測試,看看這些傢伙有沒有偷懶,或者鑽姑娘們的帳篷鑽得太勤,耽誤了訓練,影響了腰馬力量。
測試的結果有喜有憂。
將士們的技能保持得不錯,但戰馬的狀況堪憂。
春天馬瘦的確不是嘴上說說。沒有精料,戰馬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掉膘,爆發力和耐力不足。
劉協很擔心,張繡卻不以為然。
春天馬瘦又不是漢軍特有的困難,鮮卑人、匈奴人同樣不能避免。相對來說,漢軍的情況反而好些。畢竟越往北,天氣越冷,條件越艱苦,能比得上美稷的牧場屈指可數。
塞外的蠻胡在這個時候入塞劫掠,除了他們可能遭了災,生活難以為繼之外,最大的可能還是輕敵,覺得塞內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力量,可以隨便劫掠。
醯落授首,在他們看來純屬意外,並非漢軍實力有多強。
劉協覺得張繡太年輕,太輕狂,沒受到社會的毒打,不太敢相信他。
——
就在騎兵集結完畢,準備出發的前夜,劉協收到了一個消息。
呂布來了。
劉協多少有些意外。
他是希望呂布能來,但呂布來得這麼快,說明山東的形勢出現了預料之外的變化。
劉協和荀攸一琢磨,便取得了共識。
很可能是袁紹南下了,對兗豫青徐產生了壓力,也就沒有了呂布的立身之地。
他們遠在美稷,消息傳遞不便,即使是用快馬送來也要十天左右。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消息,荀彧、鍾繇等人可能收不到,或者收到了也不急著送。只要不是進攻上黨或者河內,關東怎麼亂,都影響不了朝廷的運作。
但袁紹此刻南下,還是有點不正常。
畢竟公孫瓚還沒死,幽州尚未平定,中原也沒有值得袁紹親自出馬的對手。
在歷史上,曹操也是得到了朝廷的加持之後,實力大增,才導致袁紹不爽。如今朝廷滯留河東,就憑曹操殺邊讓、屠徐州,以有剛剛屠雍丘的惡名,他能活著都是運氣,根本沒有和袁紹叫板的底氣。
荀攸突然想起一件事。「臧洪,東武陽。」
劉協一頭霧水。
他知道有臧洪這麼一個人,卻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
「呂布襲擊兗州時,袁紹曾派人支持曹操,河北的事就由臧洪負責。臧洪是張超故吏,為人忠義,張超被殺,他必然有所反應。」
經荀攸一提醒,劉協有了點印象。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臧洪夠忠義,而且很猛,面對袁軍的猛攻,他堅持了很久。
「張邈、張超已經死了,如果袁紹再殺了臧洪這樣的義士,關東人會怎麼看他?」劉協問道。
荀攸淡淡地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第三百零六章 知錯能改
劉協微怔,身體向後靠,曲起尾指,輕撓鬢角。
俗話說得好,字數越少,意義越大。
荀攸這句話看似輕描淡寫,卻不能掉以輕心。
對真正的士大夫來說,義利之辨從來都是原則問題。荀彧能因此絕食,以示不與曹操合作。荀攸雖然沒有那麼決絕,卻也不會覺得無足輕重。
他真的只是說袁紹麼?
又或者是暗指他的用人原則?
張楊任度遼將軍,裴茂轉西河太守,都是他乾綱獨斷,並沒有徵詢其他人的意見,包括荀攸在內。
在甩開了老臣們的羈絆後,荀攸是他身邊唯一一個不惑之年的關東近臣。
事實上,他能感覺到荀攸對裴茂的一絲不屑。
劉協想了一會兒,幽幽地說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原本都無可厚非。袁紹本可以成為君子,卻偏偏唯利是圖,多行不義,著實令人失望。教化要重視,教化之道更要反思,每多一個袁紹這樣的人,都是對聖人之教的莫大傷害。」
荀攸眼神微閃,欲言又止。
天子這句話有明顯的曲解,但他不覺得天子是因為不懂而曲解,又或者是無心之失。相反,這應該是有意為之。
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天子的言外之意。
義利之辨,可以要求袁紹,卻不能苛責呂布。
袁紹四世三公,他有足夠的條件成為君子,但他偏偏成了小人。
呂布本來就是小人,不能要求太高。此時此刻,他願意趕來效力,便值得嘉獎。
相比之下,袁紹來都不肯來。
不能不說,雖然有詭辯的成份,卻也是一個務實的做法。
荀攸思考片刻,又道:「陛下能忘過記功,自然是好的。但呂布發掘帝陵,盜寶曝屍,皆是不可輕恕之罪,陛下還須謹慎。」
「朕也正為此煩惱。」劉協順勢說道:「公達可以解憂之道?」
當初他就有這樣的擔心,所以沒有直接給呂布下詔,而是由張楊出面。
「下詔切責,令其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