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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竺、麋芳雖是商人,卻弓馬純熟,麋芳更帶著部曲與山賊作戰的經歷。只不過陶謙牧徐州時,對他們兄弟不是很看重,也沒有給麋芳更多的機會。
「子叔,你為我掌親衛騎吧。」劉備說道。
「我?」麋芳的個人能力還說得過去,但統領騎兵的經驗卻是一片空白。劉備讓他掌親衛騎,讓他不勝惶恐。「多謝使君信任,只是……我怕難以勝任。」
「慢慢學就是了。」劉備說道。「天下哪有不學就會的事。掌騎也是如此,只要你肯學,總能學會的。再說了,袁紹來攻,我們據城而守,騎兵只需要隨我巡視就行,不會有多少直接交鋒的機會。」
一邊說著,劉備一邊想起了趙雲。
麋芳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親衛騎將,但他沒有更多的選擇。
趙雲去了行在,被天子委以重任,掌散騎左部。關羽也遠在河東,為箕關都尉。他身邊能用的將領只有張飛一人,如今肩負堅守沛縣的重任,無暇他顧。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麋芳能用了。讓麋芳掌親衛騎,將來採購戰馬也方便些。
一想到戰馬,劉備就有些後悔。袁紹占據了冀州,切斷了他的戰馬來源,騎兵的實力越來越多。他要想得到戰馬,只能從並涼採購,路途遙遠不說,還受到朝廷的控制。
如果早些向朝廷稱臣就好了。曹操就因為送質行在,早早地向朝廷稱臣,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有充足的戰馬供應,騎兵實力不弱,令人羨慕。
或許該和曹操聯絡,請他出兵策應,一起對付袁紹。
可是……張不開這口啊。不僅他自己和曹操不睦,徐州更是對曹操深惡痛絕,任何明面上的聯絡,都有可能招致徐州人激烈的反對。
第五百八十四章 慷慨王朗
等到半夜,麋竺終於見到了王朗。
流浪數年後,王朗很憔悴,瘦得皮包骨頭,但精神卻有些亢奮,充滿血絲的眼中精光逼人。
「子仲,知道我為何最後見你嗎?」王朗的聲音沙啞。
「我等一會兒也不礙事。」麋竺含笑拱手。「景興在外多年,未有音訊,今日又見了那麼多親朋故舊,想必累了。我本不該打擾,只是形勢危急,需要景興振臂一呼,不得不如此。還請景興見諒。」
王朗撫著鬍鬚,沉吟了片刻。「劉使君有何打算?是戰是降?」
「能戰則戰。」
王朗微微皺眉。「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含糊其辭,首鼠兩端?」
麋竺苦笑。「景興誤會劉使君了。劉使君並非不欲戰,而是力有不逮。他雖牧徐州,卻兵不過兩萬,將不過數人,如何是袁紹的對手?至於下邳陳氏父子,我不說,你也知道他們的選擇,劉使君就算想用他們,也不敢用……」
王朗抬起手。「我知道下邳陳氏與袁紹關係匪淺,但我不覺得他們這時還敢與袁紹呼應。」
麋竺愣住了。「怎麼說?」
「子仲,你覺得袁紹能代漢嗎?」
麋竺看著王朗,閉口不言。他不知道王朗是什麼意思,生怕說擰了。
「你知道我為何會在此時返鄉?」
「想來是逢凶化吉,否極泰來?」
「不,是孫策知天下興替,不敢再為難我了。」王朗冷笑一聲。「連孫策那樣的武夫都知道大勢所趨,陳氏父子能不知道正朔所在?陳登未必願與袁紹正面為敵,卻也不至於呼應袁紹,夾擊劉使君。」
麋竺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再者,劉使君游移不定,也與他自己態度不明有關。」王朗毫不客氣的說道:「爾等既然奉陶使君遺命,迎劉使君主徐州,為何不勸他進貢賦?徐州還是大漢的徐州嗎?」
麋竺神情尷尬。
陶謙在任的時候,王朗曾治中從事,趙昱任別駕,都勸陶謙效忠朝廷,貢賦不絕。後來王朗出任會稽太守,趙昱出任廣陵太守,他們輔佐劉備,卻背離了王朗、趙昱在任時的決定,不再向朝廷貢賦。
這是劉備的責任,但他身為從事,未盡輔佐之責,同樣脫離不了干係。
「大丈夫立世,當善惡分明,不可苟且。」王朗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揚起手。「你回去對劉使君說,若他能以身赴難,我王朗願意陪他走一遭。若他心存猶豫,還想著以戰求和,割徐州以自立,恕我王朗不能奉陪。」
他頓了頓,又道:「王朗雖是俗男子,卻蒙恩師教誨,略通聖人經義,不敢有負師門,為不忠不孝之人。縱使所有的徐州人都奉迎袁紹,我也不願苟同。」
麋竺明白了王朗的意思,躬身再拜,起身告辭。
等麋竺出了門,王朗的夫人楊氏從後面走了出來。
「夫君決定了?」
「決定了。」王朗低下頭,咳嗽了兩聲。「你收拾一下。明天我可能會與劉備相見。若他不肯與袁紹決裂,我們就離開徐州,去河東,去行在。」
楊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夫君,我早就收拾好了。時辰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你的臉色很不好,若是累出病來,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只是累了,休息幾天就好了。」王朗眼中露出一絲嚮往。「聖天子在西,也許再過幾年,就能天下太平了。」
——
麋竺匆匆趕到州牧府,與正在苦等的劉備相見,轉達了王朗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