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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俊苦笑著點點頭。「若能如此,當然再好不過。只是……」
「只是你也知道,這不可能。」士孫瑞吐了一口氣,又道:「也不應該。」
沮俊眉頭微皺。「有什麼不應該的?渤海度田雖然有所寬宥,總比中原州郡至今還沒度田好多了吧?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冀州、豫州,都是朝廷之地,為何如此偏袒?」
不待士孫瑞回答,沮俊又道:「王端乃是靈懷皇后從子,君榮斥責由心。若是荀氏子弟在此,君榮還能如此從容麼?」
看著怒形於色的沮俊,士孫瑞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遲疑了片刻,苦笑道:「元英,我知道你心中有不平,卻沒想到你如此激憤,竟是連我也不信了。也罷,這件事涉及到外戚,還是由天子直接處理為好。」
「見天子就見天子,我何懼之有?」沮俊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是在天子面前,我也如此說,一字不改。」
「你還是射聲校尉,不宜輕離大營。就讓公與陪我走一趟吧。」
沮俊與沮授互相看了一眼,點頭答應。
第九百二十四章 循序漸進
劉協勒著坐騎,立於漳水南岸的高地上,看著一隊隊的步騎通過浮橋,向鄴城進逼。
合圍鄴城的戰鬥並沒有想像中的激烈,甚至有些無聊。
不知道是不是辛毗的原因,張郃、高覽都放棄了反擊,在朝廷的大軍準備渡河的時候就撤退了。他們背靠城牆,在鄴城城外紮營,高築壘,深挖溝,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相比於城南的漳水支流,鄴城北的幹流更寬,在沒有戰船的情況下,由北側發起進攻的可能性更小。審配將南門外作為主戰場,張郃、高覽這兩個最善戰的將領都安排在城南,稍遜一籌的大將朱靈則安排在東門。
劉協對此並不在乎。
他根本不打算強攻鄴城,只要能圍住鄴城,不讓城裡的守軍出來,影響秋收即可。
他已經等了大半年,不在乎再等一年。
雖然他也希望審配能鼓起勇氣,主動進軍,以便讓諸將一展身手。但是很顯然,審配以及城裡的冀州軍很清楚,並沒有優勢在我的錯覺,根本不敢主動進攻,只能躲在鄴城裡,等待自己的悲劇命運。
也不知道辛毗的行動有沒有成效,又有多少成效,總之戰場很平靜。
騎士們往來穿梭,傳遞著情況。
劉備、段煨已經渡過漳水,完成對張郃、高覽的牽制,楊奉、董承正在渡水,將戰線推到鄴城的視線範圍以內。
漳水支流上架起了近百架浮橋,足以供將士們往來。
據黃月英說,除非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否則就算秋汛,也沖不垮這些浮橋。
退一步說,萬一真遇上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已經渡水的將士也能守住營地,堅持到洪水退去。
這一點,劉協還是有信心的,否則他也不敢夾水列陣。
在技術的加持下,有些原本不可違反的規則不再重要,反而帶來了一些便利。比如利用河水在不同的大營之間轉送物資,就要比陸路容易得多。
因為這些,講武堂的技師現在比講武堂的學生們更有面子,到哪兒都有人奉承,沒人再將他們當作普通的工匠看待。
劉協對這一點最為滿意。
「走吧,回大營。」劉協一抖馬韁。
「唯。」劉和應了一聲,撥轉馬頭,吆喝了一聲。「回營。」
「唯!」散騎們齊聲應諾,擁著劉協往回走。
劉和四處看了一下,突然皺起了眉頭,低聲咒了兩句。「這江東蠻子,又心不在焉,玩忽職守。看來還是訓練量不夠。」
劉協轉頭一看,見百步之外,一名騎士正策馬渡橋。好好的浮橋不走,非要策馬衝刺,在浮橋中部起跳,想藉助馬速衝過來。
這本是騎兵訓練的科目之一,但他的騎術顯然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高,馬速不夠,戰馬跳入離岸邊還有數步的水中,一頭栽倒,人馬俱濕。
劉協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孫權,不由得笑了一聲。
孫權今年十九歲,剛到行在不久,順利考入散騎。他繼承了父兄的勇猛,卻沒有父兄的武藝和沉著。見行在的氣氛輕鬆,又有不少女騎士,虛榮心爆棚,經常在喜歡的女騎士們面前表現。
劉和對他非常不滿,下令增加了他的訓練量。
但孫權身體非常好,即使劉和刻意針對他,他也能應付得來,還有足夠的精力玩耍。
「算了。」劉協說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見劉協說話,劉和沒有再說什麼。
孫權牽著馬,從河裡上來,顧不上換衣服,便追了上來。
劉協招招手,將孫權叫到身邊。
雖然他只比孫權大一歲,但兩人的氣質完全不同。不用他多說,孫權就收斂起了在別人面前的年少輕狂,多了幾分恭敬。
「為何失利?」劉協淡淡在問道。
「浮橋不穩。」孫權笑道:「而且臣這匹馬也不行,膽子太小,還沒跳,腿就先軟了。若是換一匹西涼馬,臣一定能跳過來。」
「既然如此,何不換一匹西涼馬再跳,非要勉強?」
「臣想著,或許讓這匹馬多跳幾次就行了。畢竟它不是不能跳,只是不敢跳。」孫權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像臣未到行在時,曾擔心受人歧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