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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卿,衛尉危急,你準備增援,接應他們回陣。」
鄧泉拱手道:「請陛下放心,臣已經準備好了,只待衛尉命令。」
劉協詫異地打量著鄧泉。「你們商量好了?」
鄧泉不緊不慢地點點頭。「是的,衛尉早有安排,必保陛下無憂。」
劉協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不管士孫瑞的安排是什麼,公卿大臣們想借這一戰彰顯忠心和存在感的用心卻表露無遺,甚至露骨,有結黨的嫌疑。
這些老頑固,為了奪回權力,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啊。
「你們……究竟怎麼商量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磨盤
鄧泉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忽然警醒,轉頭看了看戰場,故作驚訝地說道:「陛下,西涼軍進攻了,臣先禦敵。」不等劉協答應,轉身就跑,身手難得的敏捷。
劉協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半晌,才唾了一口唾沫,吐掉滿嘴的黃土。
丁沖看得清楚,打了個激零,隨即又慶幸不已。
虧得這幾天在天子左右侍奉,沒和這些老臣攪和在一起,要不然就被連累了。
「陛下,衛尉變陣了。」王越說道。
劉協轉頭看去,只見士孫瑞的陣地正在戰鼓聲的指揮下收縮,陣型更加密集,盾牌密密麻麻的重疊在一起,宛如魚鱗。無數長矛從盾牌之間伸出來,宛如毒刺。
劉協覺得有些眼熟,還沒等說出口,史阿輕呼道:「魚麗陣,這是魚麗陣。」
劉協轉頭看看史阿。「你認得?」
他這些天也看了一些兵書,聽說過魚麗陣的名字,卻不覺得眼前這個密集防守的圓陣就是魚麗陣。
雖然關於魚麗陣的說法很多,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魚麗陣是車戰陣法。
士孫瑞顯然沒有戰車,怎麼扯得上魚麗陣?
史阿有點不好意思。「偶爾聽人說過,說是段太尉討東羌時用過。」
劉協沒有再問。
史阿劍術很好,戰術素養卻非常有限。在此戰之前,他甚至沒有真正的戰場經驗。
道聽途說的說法,不值得深究。
雖說士孫瑞用的陣法是不是魚麗陣無法確定,但這個陣法有利於防守卻毋庸置疑。
西涼軍有明顯的兵力優勢,可是面對士孫瑞這如同刺蝟一般的陣型,卻有點無處下口的感覺。他們圍著士孫瑞的陣地猛攻,卻始終無法取得實質性的突破,反倒被盾牌後面的士卒大量殺傷。
圓陣前的屍體越來越多,竟堆成了一道矮牆。
這道矮牆不僅對騎兵沖成造成了障礙,也給步卒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西涼軍將士踩著同伴的屍體上前攻擊,腳下不穩,胸腹之間也無法防護周密,很容易就被盾牌後伸出的長矛刺中。
一名指揮進攻的西涼軍校尉明顯有些急了,騎在戰馬上,不知不覺的逼近了陣地,舉起馬鞭亂抽,喝令將士上前進攻。
幾枝弩箭從射聲營的陣中射出。
那名西涼軍校尉應聲落馬,身邊的兩名親衛也被射倒,引起一片混亂。
沮俊大聲下令,射聲營又射出一陣箭雨,擋在士孫瑞回陣路上的西涼軍將士被射倒數十人,尤其是曲軍侯、屯長一類的小軍官,被射倒大半。
失去了指揮的西涼軍一鬨而散。
士孫瑞抓住這個機會,指揮圓陣,向山坡移動。
不知什麼時候,魏傑率領的步兵營也退了回來,結成一個小些的圓陣,與衛尉營的圓陣相隔不到五十步,而且還在繼續靠近。
兩個圓陣像兩個巨大的磨盤,企圖阻止他們會合的西涼軍就像被扔進磨盤的麥子,被碾得血肉模糊,七零八落,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
射聲營則高據山坡之上,提供遠程支持,尤其是針對西涼軍的將領進行精準狙殺。
看著這默契的配合,劉協忽然有點明白了。
士孫瑞果然做了充分的準備。
聲援郭汜或許只是藉口,離開現成的陣地,引李傕來攻,利用這種磨盤式的陣法大量殺傷,讓李傕承受不住損失,主動撤退,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畢竟僵持下去,他們將面臨斷糧的危險,讓李傕主動撤退才是可行之道。
如果能擊退李傕,他們就是當仁不讓的首功,士孫瑞可以順理成章的官居太尉,幾個老臣也能昂首挺胸的站在朝堂上。
——
李傕包紮好傷口,又吃了幾塊冷肉,喝了點酒,補充了體力,這才重新跨上馬背,登上一片土坡。
眼前看到的一切,讓他大吃一驚。
李桓雖然包圍了士孫瑞和魏傑,卻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兩個如車輪一般的圓陣在潮水般的進攻中堅如磐石,看上去就算再攻幾天也不會有變化。
可是兩個圓陣前卻是屍骨累累,無數的西涼軍將士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桓還在聲嘶力竭的指揮進攻,但他除了造成更大的殺傷之外,不會有任何收穫。
朝廷的南北軍竟有如此戰力?
士孫瑞竟有如此用兵能力?
李傕越想越不安。
他想誘擊士孫瑞,士孫瑞何嘗不想誘擊他?
從眼前這個形勢來看,士孫瑞絕對是有備而來。
放棄,還是繼續進攻?
李傕心生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