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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笑容不變,只是看著楊阿若。
楊阿若眉頭緊皺,伸手去拉楊阿妹。楊阿妹卻不理他,厲喝一聲,縱身撲上,揮刀直刺劉協胸口。史阿輕笑一聲,橫行半步,一刀劈下,正中她的短刀,反手一刀背,敲在她的手腕上。
楊阿妹驚叫一聲,短刀落地,抱著手腕,痛得冷汗直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不肯落下。
楊阿若嘆了一口氣,將楊阿妹拉到身後,拔出長刀。「我與人相鬥十餘年,能見識一下如此精妙的刀法,縱死無恨。」
見有人相鬥,周圍的群眾立刻激動起來,紛紛圍了過來。
王越等人不敢怠慢,四面圍住,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劉協。與此同時,有人取出號角,隨時準備向待命的虎賁、羽林求援。
王異從一旁經過,看得真切,不禁吃了一驚。
她剛才與劉協說話時,並沒有注意到劉協身邊的史阿等人。此刻見劉協身邊圍著這麼多青壯漢子,而且個個氣度與眾不同,再加上腰間的黑色刀鞘,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誰。
幾乎在一瞬間,她越眾而出,厲聲喝道:「大好男兒,不思為國效力,卻在集市之中與人拼鬥,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麼?」
第四百一十九章 當以臥虎治之
楊阿若看著這個陌生女子,一頭霧水。
劉協卻明白了王異的意思,不禁暗自發笑。
都說涼州女子不讓鬚眉,果然如此。楊阿妹雖然莽了些,卻比號稱斫人無數的楊阿若勇敢一些。而王異敢於這樣的局面下發聲,為楊阿若解圍,也算得上有勇有謀。
喝住了楊阿若,王異又走到劉協面前,躬身一拜。
「足下財物豈失而復得,就不必與他計較了吧。他不遠千里,從酒泉趕來,想必不會是為了做賊,而是為了從軍。足下何不饒他一命,讓他有機會為朝廷效力,征戰沙場?我聞天子有意重開河西商路,他既是酒泉人,想必還是用得著的。」
劉協揚揚眉,低聲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王異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知道足下是誰,只知道足下氣宇不凡,不是當眾與人爭鬥的遊俠兒。」
劉協忍不住笑了,轉頭看向楊阿若。「去投軍吧,不要辜負了你這一身武藝。這一刀暫且記在帳上,若是還像以前一樣,東市相斫,西市相斫,休怪我去要債,將你斫成八塊。」
楊阿若如釋重負,倒持長刀,向劉協施了一禮,又向王異深施一禮,拉著楊阿妹,匆匆走了。走了兩步,楊阿妹又折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短刀,飛也似的跑了。
劉協揮揮手,示意史阿等人散開。儘管如此,他也無法繼續閒逛了,只能轉身回營。身份已經暴露,他也不裝了,邀王異同行。
「你怎麼知道朝廷有意重開河西商路?」劉協說道:「這裡可是金城,是湟中道的起點。」
「湟中道路險阻,不如河西通暢。」王異有點緊張,聲音發乾,語氣卻還算平穩。「我曾隨父親去河東,見到不少新建的織坊,聽說裡面的工匠大多來自陳留襄邑。那都是朝廷工官所在,只為朝廷製衣。可是我聽說天子節儉,食不重味,衣不重衿,想必用不著這些貴重物品,所以我猜想,大概是為了西域通商而備。」
「你叫什麼名字?你父親又是誰?」
「我叫王異,字文秀,家父王唯,現任漢陽郡丞,奉鎮西大將軍令,率郡兵隨大將軍平叛。」
劉協重新打量了王異一眼。不會是那個讓馬超一敗塗地的涼州奇女子吧?
「漢陽太守沒來?」
「不久之前離職了,一直還沒有人補缺。」
「有這回事?」
王異點點頭,卻沒再說什麼。
劉協大感意外。漢陽雖在涼州,卻是條件比較好的郡,而且是州治所在。太守主動離職已經離譜了,長時間無人補缺,更不正常。
看王異這反應,其中肯定有內情。
「前任太守是誰,官聲如何?」
「京兆人金旋金元機,忠貞之臣,道德君子。為官數年,甚得士庶歡心,只是為人耿直,不擅變通,所以不得上官歡心。」
「你說的上官又是誰?」
「漢陽太守的上官自然是涼州牧和鎮西大將軍。」
劉協有點明白了,沒有再問。
這件事比較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等回去再細細調查。
回到御營,荀文倩迎了出來,見王異跟在劉協身邊,多少有些意外,隨即又笑了。「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
王異連忙見禮。
「你們見過?」
「見過,就在一個時辰前。」荀文倩說道:「她還有一封上書托妾轉呈陛下,妾一回營便來見陛下,才知道陛下微服私訪去了。陛下莫不是也夢見了什麼,一出營就遇到了人才。」
劉協笑道:「是啊,涼州人傑地靈,朕一出營,就遇到好幾人人才。其中一個還賣了一個牛角梳給朕。」
說著,劉協取出牛角梳,遞給荀文倩。「給你的,五百錢。」
「謝陛下。」荀文倩又驚又喜,捧在手心裡,看了又看。
王異站在一旁,有點尷尬。
「她的上書在哪兒?」
「妾去取來。」荀文倩收好牛角梳,轉身回帳,取了王異的上書回來。「陛下,妾還有一件事要稟報,袁術女已到金城,妾剛剛安頓她們住下。陛下若想立刻召見,妾現在就讓人去傳。若是不急,妾就安排她們先休息、沐浴。走了幾千里路,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