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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登冷笑道:「我就在軍中,每天和將士們一起操練。」
「你所謂的操練,只是站在將台上,搖搖旗子,看著別人練。」袁術搖搖手,一臉不屑。「讓你和他們一起列陣,一起演武,一起習射,甚至比他們做是更好,你能做到嗎?」
「將在智,不在勇……」
「你智個屁。」袁術沒好氣的打斷了陳登的辯解。「你以為他們真服你嗎?他們只是懼怕你的官職。一旦你被罷了官,與他們一樣,你看他們會不會收拾你。可是我的女婿就不同,就算他丟了官,是普通一卒,依然是沒人敢欺負的一卒。」
袁術握緊拳頭,在陳登面前晃了晃。「別人會的,他都會。別人不會的,他還會。所以他麾下的將士真服他,他說進攻,沒人會後退。他說撤退,沒人敢進攻。你要是和他對陣,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登怒極而笑。「既然如此,那天子何不派他為將,直取鄴城。」
「喏,這就是你蠢的地方了。」袁術嘿嘿的笑了起來。「你以為天子是攻不下鄴城嗎?他只是不想攻罷了。他的目標從來不是城,而是世家。」
陳登心中一緊,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汝南袁氏不僅是世家,而且是首屈一指的世家。」
「沒錯,我汝南袁氏也是世家。可是拜那婢生子所賜,我袁氏背上了叛逆的大罪,我不得不斷臂求生。土地什麼的,顧不上了。」
袁術嘆了一口氣,拍拍大腿。「不過這樣也好,不破不立嘛。我袁氏本來也只是汝陽一小門戶,幾代人辛苦經營,才有了今天。現在是毀了,可是只要有人在,用不了幾代,又能起來。別的不說,如今的袁氏至少要比邵公(袁安)公初到洛陽的時候強一些。」
陳登眼珠轉了轉,想起自己願見袁術的本意。「君侯就只想著你袁氏,不顧追隨你袁氏的那些人了嗎?他們可都在鄴城的地牢里,等著人去救呢。」
袁術盯著陳登看了片刻,忽然笑出聲來。
「豎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們當初瞎了眼,追隨的是那個婢生子,不是我。如今婢生子已經在黃泉路上,他們自然應該一起去,繼續輔佐婢生子,豈能偷生?至於我,我照顧好那些追隨我的人就行了,不想多事,做什麼濟人危難的八廚。哦,對了,我還是告訴你你叔叔的事吧,他畢竟也曾是我的故吏。」
陳登頓時屏住了呼吸。
「我控制故安之後,沒有殺他,放他走了。他既然沒回下邳,應該是去了鄴城。如果不在鄴城,那就是去了揚州,他和劉正禮、許子將很談得來。」
袁術微微一笑。「當然,這是順利的情況下。這兵荒馬亂的,萬一遇到劫匪,死在半路上也不是不可能。他離開故安的時候,身邊只有兩個孌童,不像是能保護他的樣子。」
第八百八十一章 冰上行車
陳登大驚。
雖說陳瑀逃到冀州時沒帶什麼人,可是在故安做都尉幾年,身邊怎麼可能沒有部曲,只有兩個孌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可能還故意散振布他離職的消息。」陳登瞪著袁術,眥眶欲裂。他用力掙扎著,奈何萇奴綁得很緊,他根本掙脫不開。
袁術笑得很陰險。「你也覺得他人品不好,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陳登頓時語塞。
袁術哈哈大笑,用力拍拍陳登的肩膀,站了起來,向外走去。站在帳門口,陽光照了進來,他眯起了眼睛,停了片刻,又轉過身,看著陰影中的陳登。
「我如果想殺他,就不會接受他的投降。對我來說,他連根毛都不是,根本不值得用心。我本來以為你是個人物,這才想來看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當初就算你父子稱臣,也一樣無濟於事。」
他揚揚手,大步向外走去。「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萇奴等人跟上,擁著袁術,揚長而去。
陳登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他的親衛們走了進來,發現陳登被綁在憑几上,動彈不得,嚇了一跳。有人上前解開陳登,有人向外沖,準備攔截袁術,卻被陳登喝止了。
在自己的大帳里被袁術偷襲,這也太丟臉了。
袁術不要臉,他還要臉呢。
「今日之事,有一言外傳者,殺!」
親衛們噤若寒蟬,不敢說個不字。
——
回到劉備大營,袁術就接到了消息,三公府傳來了消息,任命他為將作大匠丞,讓他趕緊去洛陽赴任。
袁術二話不說,辭別了黃猗,趕往行在。
袁衡事先收到了消息,轉告了袁權,為袁術準備好了行囊。
袁權有些擔心。
袁術的任務看似簡單,只是拆房子、修房子而已,其實意義深遠。他將和劉表配合,揭開洛陽曾經華麗外表下的膿瘡,戳破士大夫們精心掩飾的謊言,揭露天下大亂的真相。
一不小心,他就會成為士大夫的公敵。
袁術倒是很坦然。「真是如此,我便是最合適的人選,捨我其誰?」
袁權苦笑。
袁術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就是士大夫的代表,袁氏逾制也是有目共睹,連天子都親眼看過,瞞不了人。與其由別人來揭破,不如由袁術這個袁氏家主來揭破,至少還能將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