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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學張良也好,不想學張良也罷,與我無關。」高柔說道:「夏卿,別說我了,還是說你吧。依我之見,明天去見司空,你就不要為士燮說情了。新政推行十年,中原士林的態度已經與之前不同。於公於私,士燮都沒有被赦免的理由。你越是用力,越是適得其反,讓人覺得泥古不化,甚至是有意與朝廷做對。」
袁徽很不高興。「你說的這個人,是天子麼?」
高柔無奈地咂了咂嘴。「夏卿,你又何必掩耳盜鈴呢。席間那麼多鄉黨、故舊是什麼態度,你還不清楚嗎?你要學屈原,以為舉世皆濁我獨醒,也要看看具體情況。一味固執,不僅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士燮。」
「士燮還能有更慘的結果?」
「你不多嘴,他就算自己不能活,族誅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你若一意孤行,可就不好說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北軍凱旋
袁徽想了一夜,還是覺得不作為絕非上策。
知其不可而為之,本就是儒門精神,傳自夫子,豈能輕易放棄。
再者,哪有不發聲能活,發聲了反而不能活的道理?如果人人都不發聲,任由天子一意孤行,不僅是士燮的悲劇,更是儒門的悲劇。
高柔做了賈詡的女婿,別的沒學會,學會明哲保身了。
次日一早,袁徽對高柔說,他要求見司空周忠,為士燮申訴。若有責任,願一力承擔,絕不連累其他人。
見他堅決,高柔沒有再勸。
吃完早餐,高柔就帶著袁徽去見周忠。
聽袁徽自報家門,說明來意,周忠撫著鬍鬚,盯著袁徽上下看了好一會兒,一聲嘆息。
「我知道了。」
「周公能否向天子進言?」
周忠眉頭緊皺。「司空府自有司空府的章程。你可以建議,卻不能干擾司空府做事。至於是否向天子進言,更不是你能問的事。」
袁徽很驚訝。「難道司空忘了當年太學生議政的義舉了嗎?」
「如今的太學生都在邸報上議政,你若有興趣,不妨試試。公府卿寺都是處理政事的地方,由不得你們亂來。」周忠揚揚手。「我和文惠還有公事要談,你不宜旁聽,且退下吧。」
袁徽懵了,稀里糊塗的就被人引了出去。出了門,才意識到自己是碰了壁,不由得仰天長嘆,跺跺腳,回到高柔的住處,取了行李,自往天竺客棧,找劉熙去了。
劉熙正在客棧發愁,見到袁徽,連忙詢問情況。
袁徽心中有氣,也不對劉熙說他與高柔、周忠等人見面的經過,對劉熙說道:「我要寫文章,為士燮鳴不平。」
「我寫了文章,沒什麼用。」
「你說得太客氣了。」袁徽大聲說道:「亂世用重典,重症下猛藥。不說點重話,他們都裝聾作啞,起不到作用。」
劉熙很尷尬,只好不吭聲。
袁徽與薛綜等人也是至交,幾個年輕人一商量,決定寫幾篇檄文,向沉默的中原士大夫開戰。
他們原本還擔心這樣的文章不能見報,還想找找門路,讓印坊的校書祭酒放行。結果事情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順利,校書祭酒簡單的看了一下文章,立刻放行。
次日,袁徽的文章就出現在邸報上。
——
北軍到達行在,光祿勛馬騰代表天子,到城外迎接士孫瑞。
見了面,寒喧過後,士孫瑞旁敲擊的問起袁徽的行蹤。
馬騰一臉茫然,問了身邊的隨從,才知道袁徽是誰,這兩天又有什麼動靜。
馬騰很不好意思,表示自己閒散,不太關心這些文人墨客的事,平時也不看邸報,不了解情況。
士孫瑞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打鼓。
他已經看到了袁徽的文章,頗有那激烈的語氣擔心,生怕刺激了天子,適得其反。本想先向馬騰打聽一下,沒想到卻是打聽了個寂寞。
無奈之下,士孫瑞只好先放下這件事。
馬騰說,天子有詔書,泉陵城比較小,北軍就不要進城了,在城外駐紮,士孫瑞帶八校尉進城見駕即可。
士孫瑞紮下大營,沐浴更衣,帶著八校尉進了城。
來到充作行營的院子門口,看著門口當值的郎官,士孫瑞很是驚訝。
「天子就住在這裡?」
馬騰見怪不怪。「泉陵沒什麼大院子,這算是大的了。好在天子身邊也沒多少人,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馬貴人沒跟著來?」士孫瑞開了個玩笑。
「原本是打算來的,不是又懷上了麼,就留在宛城了。」馬騰咧著嘴,樂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這不,三個月前又生了一個皇女,十七斤重,壯實得像頭小馬駒。」
士孫瑞吃了一驚,掰著指頭數了數。「那這一年時間裡,天子又添了三個皇子,一個皇女?」
「應該是吧。」馬騰撫著鬍鬚。「天子子嗣眾多,種性強韌,是大漢興盛之兆。」
士孫瑞連連點頭,也從心裡歡喜。
這百十年來,大漢之所以政權不穩,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皇嗣傳承出了問題。不是沒有成年皇子,就是登基不久就早夭。
如今天子年輕有為,又接連生下皇子,加上皇后地位穩固,傳承不存在隱患,自然是大好事,說是興盛之兆也不為過。
身後的諸將聽了,也覺得是好事,笑逐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