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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忠倒也爽快,對王粲說,詩集與《五經要義》這樣的書不同,花費要少得多。《五經要義》太深奧,一般人看不懂,銷路有限。詩集則不同,受眾很多。如果你王粲的詩好,說不定每個人都想要一部,隨時欣賞,那印起來就不是幾百部的事,而是幾千部。
真要這樣的話,你不僅不要掏錢,還能賺錢。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蔡琰著的《士論》、袁權編的《精簡說文解字》,這兩部書在涼州是暢銷書,幾乎家有一冊,還有不少賣到了西域。因為暢銷,蔡琰、袁權不僅沒花錢,還拿到了不菲的潤筆。
一聽還有這種好事,在場的不少人都動心了。
僅靠寫文章就能賺錢養活自己?這可太舒服了。別人的饋贈雖好,畢竟來源不穩定,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伯樂。如果寫文章就能養活自己,哪怕少一點,也比沒有好。
補貼點紙筆錢總沒問題吧?
蔡琰不是每個人都能比的,袁權卻可以比一比。袁術是什麼貨色,大家心裡都有數。他的女兒能寫什麼文章?《說文解字》是大儒許慎的著作,她只是在許慎的基礎上選字而已,是個人都能做。
一時間,圍著周忠打聽情況的人更多了。
眼看形勢不妙,王粲眼珠一轉,拍手道:「諸君既然如此有興趣,何不作各自詩一首,請周公品鑑一番,然後擇其優者,選為一集,印行天下?」
眾人欣然同意。
——
劉表坐在燈下,面前擺著一冊書。
書很精美,紙柔,墨香,書法端莊。
但劉表的心思卻不在書上,他看著坐在對面的長子劉琦,聽劉琦講這幾天周忠的行程。
其實周忠的行程很簡單,除了去看望王粲之外,周忠就在驛舍里,哪兒也不去。
但他不出去,不代表別人不來拜訪。這兩天,周忠的訪客不斷,幾乎沒有閒過。
「蒯氏、馬氏、蔡氏、習氏、龐氏……」劉琦掰著手指,一個個的數過去。襄陽周邊數得上的大族幾乎都派人去過了,蒯氏、蔡氏都不例外。
蒯氏還好一些,蒯越本人沒有出面,去的是蒯祺,理由是打探內弟諸葛亮的消息。
蔡氏就直接了,蔡瑁親自登門拜訪。他和周忠談的是絲帛銷售。
蔡家有大莊園,織機數百,每年生產的絲織品占據了不小的份額。
這讓劉表很不安。
荊州絲織品大量外流,已經引起了物價大幅波動。如果蔡家的絲織品也全部外銷,本地的布匹價格也將跟著飛漲,明年將有更多的人去種桑,糧食價格也將受到影響。
難道周忠不是來招撫,而是來做買賣的?
劉表搖搖頭,將這個荒唐的想法拋之腦後。
周忠是什麼人,那是堂堂的廬江周氏家主,官至太尉,豈能做出這等不體面的事?
「伯玉,你覺得周嘉謀為何而來?」劉表打斷了劉琦,問道。
劉琦想了想。「招撫,或者招攬人才。」
「若是招撫,我父子當如何應對?」劉表挪了挪身體,眉心微蹙。「我該響應袁本初,還是朝廷?」
劉琦不解地看著劉表。「阿翁,自然是朝廷。」
「為何?」劉表眼皮一挑。「袁本初才是我同道中人,天子既非嫡子,又非長子,只不過是董卓亂政,擅行廢立的結果。若能與袁本初併力,另立天子,也不失為大漢效忠。」
劉琦苦笑。「只怕袁本初不這麼想,冀州人也不這麼想。」
劉表吁了一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袁紹的使者陰夔到襄陽之後,隻字不提朝廷,也沒提過另立天子的話,倒是多次提起袁熙。這讓劉表很不安,也讓劉琦很反感。
劉琦就是嫡長子,對廢長立幼這種事本能的排斥。
劉表也覺得袁紹這麼做不靠譜,但他對是否要與袁紹決裂,向朝廷稱臣也有一些擔心。
從不同渠道傳來的消息都說明,天子對老臣們非常排斥,重用的都是少壯派。
他卻已經近過半百。
最讓劉表不安的,是韓遂以鎮西大將軍的身份進駐關中,籌備東征的戰事。如果不出意外,韓遂很可能是東征的前鋒大將,甚至可能就是主將。
劉表與韓遂有一面之緣,但關係很不好。
韓遂之所以不為大將軍何進所重,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不上韓遂,不願意何進太親近韓遂。
除此之外,劉表與另一個西涼重臣——賈詡的關係也談不上融洽。
嚴格來說,他對所有的西涼人印象都不好,覺得他們都是粗鄙的武夫,根本不配出現在朝堂上,更不用說成為天子倚重的大臣。
涼州人位至公卿,就更離譜了。
但他鄙視西涼人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一個問題:西涼人的武力很強悍,絕非他能抵擋。
這些年,驃騎將軍張濟沒有出兵,才讓他得以安居襄陽。儘管如此,他也只能據險而守,想進攻南陽是不可能的。
袁紹讓他出兵牽制張濟,聽起來很像是借刀殺人。
第六百一十七章 治病救人
父子倆相對沉默了良久,劉琦突然說道:「阿翁,我聽說了一件事,不知真偽。」
劉表心不在焉的說道:「什麼事?」
「劉玄德之所以堅守彭城不降,據說是天子承諾,只要他能守住徐州,就恢復他的宗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