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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服大喜,隨即命人向正北打探,將距離放到三十里。
這次非常順利,一個時辰後,斥候就回來了。
他們重新找到了大河,離現在的位置只有十五六里。為了證明自己說得沒錯,斥候還拿出幾個灌得滿滿的水囊。
喝著冰冷的河水,王服心裡卻暢快無比。
找到了大河,有了水,他的危機就解除了一半。
「出發!」
提心弔膽的將士們收到命令,士氣大振,重新上馬,認準北斗星的方向,奔馳而去。
過了一會兒,隊伍中有人輕聲叫道:「我聞到了水的味道。」
隨即有人附和。「沒錯,我的鼻子舒服多了,應該離大河不遠了。」
王服聽著部下的輕笑聲,如釋重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天空的北斗星,忽然覺得有了方向,再也不怕迷路了。
一個時辰後,他們走出了沙漠,重新回到大河旁。
將士們奔到河邊,盡情的喝水,灌滿空空的水囊。
王服策馬走上一處坡地,向大河對岸眺望。
如果那個士卒所言屬實,這裡已經在朔方以西,那對面可能就是鮮卑人出塞的方向。地圖所示,由朔方出塞向北偏東而行,約百餘里,便是受降城。鮮卑人出塞入塞,大多會在那裡短暫停留。
扶羅韓應該不會立刻出塞,他大概率會在兩河之間的綠洲上休息一夜。
「大家再堅持一下,連夜渡河。若能抓住扶羅韓,我請你們大醉三天。」
「三天怎麼夠?」有人叫道:「校尉,醯落都值千戶侯,這扶羅韓怕不是要值兩千戶?」
王服笑罵道:「你們這些混帳東西,倒是算得很清楚。好吧,若能抓住扶羅韓,老子三年不拿一粒租賦,全部分給你們喝酒。」
「善!」將士們大笑,抖擻精神。
不少人翻身下馬,拽著馬尾巴下了河,用手中的長矛去試探河水深淺,尋找適合渡河的位置。
等候渡河時,王服對身邊的親衛說道:「你們都別閒著,想想扶羅韓那龜孫現在可能在哪兒。」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同此涼熱
夜間渡河非常危險,花了王服不少時間,直到半夜才全軍渡過大河,人困馬乏。
十幾名騎兵不慎落水,溺斃在河中,悽厲的求救聲迴蕩在每個人的耳邊,嚴重影響了士氣。
很多人都變得沉默起來,上岸後也不說話,靜靜地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王服立功心切,催著將士急行。幾個曲軍侯沒什麼意見,普通騎士卻口吐怨言,鼓譟著不肯前進,要求先休息,恢復體力。
王服很惱火,拔出戰刀,想殺幾個人立威。可是一看群情激憤,生怕引起譁變,只得悻悻作罷。
一直以來,他雖然出身不錯,卻沒有拿得出手的戰功,威信不足,無法一呼百應。
身處戰場,四處皆敵,沒人敢真正放鬆,王服尤其如此。
夜間寒冷,他凍得睡不著,只能裹著大氅,來回踱步,不時的看一眼遠處。
扶羅韓就在某個地方,但他卻看不到。
不安和寒冷讓他心亂如麻,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為了消磨時間,他索性在將士中間遊走,順便了解一下傷亡情況。
看了半圈,他心安了些。傷亡不大,只是過於勞累,不少人一躺下就睡著了,鼾聲大作。
王服甚至有些羨慕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能睡著。
當他準備往回走時,突然看到遠處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單調古怪,不像是正常的口音。他凝神傾聽了片刻,悄悄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王服才發現是一個騎卒。他盤腿坐在地上,嘴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剛想走得再近一些,那騎卒卻被驚動,翻身躍起,雙手持刀,輕聲喝道:「誰?」
這一聲卻是漢話。
「我。」王服應道,眼神卻是一緊。
騎卒的頭髮披散著,此人可能不是漢人,而是羌人或者匈奴人。
「原來是校尉。」騎卒鬆了一口氣,收起戰刀,拱手施禮。
王服走近,借著星光,仔細看了一眼騎卒的頭髮。頭皮上有頭髮,只是很短。
「你叫什麼,是哪一曲的?」
「回校尉,我叫烏里,第三曲第一隊的。」
「劉孟麾下?」
「是的。」
「烏里,是姓烏嗎?北地人?」
「呃……不是。」烏里伸手指了指遠處。「我是羌人,父母躲避戰亂,想逃到草原去,經過這裡的一個叫烏里的大澤時生下了我,就叫我烏里。」
「大澤?」王服心頭一動。「你是說,這附近有個大澤?」
他看過地圖,知道朔方城附近有個大澤,但印象不太深。
因為朔方城成宜太遠了,超過百里。追擊之初,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迷路,只以為一路追著扶羅韓跑,砍下他的首級,然後再沿著大河原路返回即可。
如果大澤就在附近,說明他離朔方城不遠。
「是啊,就在東北方向。」
「大概有多遠?」
「這個……」烏里四處看看,為難的搖搖頭。「看不清。」
「那廣牧城在我們哪個方向?」
「應該是西面。」烏里神情猶豫。「天太黑,看不清楚。如果是白天,我一定能認出來。當年隨太師……董卓征戰時,我來過這裡,還做過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