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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異笑笑。「這能怪王將軍嗎?統兵出征,誰不想立功受賞。王將軍為了這個機會,孤軍縱橫千餘里,忍飢挨餓,還險些在沙漠裡迷路,這才等到了扶羅韓。你阿翁讓你阿兄帶著人去塞外埋伏,危險的確沒那麼危險,機會卻也少了很多。」
「可不是麼。」韓少英咂咂嘴,有點無奈。
韓遂事事求穩,以保存實力為先。天子身邊這些將領卻個個立功心切,只要有一點機會,就像餓狼一樣撲上去,恨不得連一點殘肉都不給別人留。
要不是白馬銅跑得快,韓遂連這個漏都撿不著。
「將領都是打出來的,一點風險也不敢冒,怎麼可能成為真正的名將。事前多準備,事後多總結。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每天飲宴,既不讀書,也不練兵,就想著功勞天上來,哪有這種好事。」王異抬起頭,看向外面正在訓練的女騎士們。「天子都不敢鬆懈,何況他人。」
韓少英想了想,恨恨地說道:「可不是麼,我那兄長,每天就知道喝酒聽曲,簡直就是個不成器的紈絝。要不是成公元偉幫襯著,他什麼也不是。」
王異笑了兩聲。「你好好努力,將來繼承你韓氏榮耀的,或許就是你。」
「我?」
「你都能統兵征戰了,為什麼不能繼承家業?」王異重新低下了頭。「天子敢為天下先,凡事皆有可能,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韓少英瞅著王異,突然說道:「你這話,和雲祿說得一樣,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王異莞爾,睨了韓少英一眼。「你也可以的。」
——
雖然沒答應韓少英什麼,王異還是找了個機會,向荀文倩說起了這件事。
荀文倩是天子的枕邊人,最有可能了解天子的心思。
聽完王異的轉述,荀文倩臉色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以我的愚見,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王異迷惑不解。
荀文倩卻沒有接著說下去,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文秀,你知道我為何會成為貴人嗎?」
「自然是因為貴人賢淑……」
「少來了,天子提親時,根本沒見過我。」
「天子重德不德色,豈是取容貌之人。貴人家風遠播,何必見面。」
荀文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欲言又止。天子重不重色,她最清楚。看到美人,天子還是會下意識地多看兩眼。之所以與其他男子不同,只是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孰輕孰重。
只要能坐穩天下,還愁沒有國色?
如果坐不穩天下,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就算有國色又如何?
當年死在洛陽宮裡的公主、貴人都是血淋淋的教訓,都是發生在他眼前的事,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只是這樣的話,她不可能對王異說。
「我入宮,是因為天子將興王道的重任委託給了家父。我在天子身邊,家父就可以放手施為,天子縱有不解,也不至於猜忌。」
王異一下子明白了荀文倩的意思。「如此,王道興,則令尊是周公、令尹,千古留名。王道不興,則令尊……」
王異及時收口,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心中既有震驚,又有一些說不出的激動。
關東出相,關西出將。天子不偏不倚,將興王道的重任託付給了關東人荀彧,將平天下的重任交給了關西人韓遂,就看韓遂有沒有這樣的本事。成了,是你們的功勞。不成,是你們的責任。天子沒什麼損失,換一個人來試就是。
你可以說這是帝王心術,卻不得不承認天子的胸懷足夠寬廣。
關東相也好,關西將也罷,他都敢用。
比起一心想大權獨攬,與大臣們爭得死去活來的桓靈二帝,天子這既是無奈之舉,又是大膽之舉。
淮陰侯韓信曾對漢王有言:反其道而行,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
這才是真正的高明手段。
第四百二十七章 誰說女子不如男
激動之餘,王異又有些同情荀文倩。
對天子來說,荀文倩僅僅是一個人質而已。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又夾雜了如此沉重的利益交換,看起來相敬如賓,出雙入對,只怕也是形同陌路。
可是這樣的話,她當然問不出口。
「貴人,袁家姊妹來了這麼久,怎麼天子還沒下詔?」
荀文倩淡淡地笑道:「她們是奉父命,入朝為質。人已經到了行在,還需要什麼詔書?」
王異微怔,大感詫異。
袁氏姊妹到時,不僅楊修、蔡琰等親故前去接風,荀文倩也是出面的。本來以袁衡入宮為貴人勢在必行,哪知道根本沒這麼回事。
她們只是人質。
可人質向來都是以男子為主。袁術有兒子,卻沒送來,只是送來了女兒。如果不是入宮,只是做人質,那誠意就有點不足了。
入朝還是入宮,這裡面的區別很大。
王異沒有再問。這涉及到朝堂上的大事,不是她一個女營主簿有資格多嘴的。
兩人說了一些女兒家的閒話,王異起身告辭。
回到女營,王異便看到父親王唯站在大帳外面,看女騎士對練看得津津有味。王異上前,瞋了王唯一眼,示意王唯隨她入帳。
「好看嗎?」
「好看。」王唯呵呵地說道:「我本來以為鮮卑人的鬚髮已經夠奇怪了,沒想到還有金子一般的頭髮。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