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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指揮若定,什麼胸有成竹,他的胸中現在只有一鍋糊塗粥。
要說不慌,那是騙人的。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好在郭汜沒給他太多的猶豫時間,戰鼓聲適時地響了起來,一隊隊西涼步卒走出陣地,或手持刀盾、矛戟,或手持弓弩,依次來到陣前。
看著弓弩手小心翼翼的逼近到射程之內,拉開弓弩射擊,看著刀盾手邁開大步,開始衝鋒,劉協的心跳漸漸恢復了平靜。
管他楊定有沒有降,現在只有一件事需要他考慮,擊退郭汜的進攻,守住陣地,守住大漢的最後一線生機。
「擊鼓,準備迎戰。」劉協喝了一聲。
「唯!」史阿大聲應喏,走到將台邊緣,舉起手中的將旗,用力搖動。
戰鼓聲起,一隻鳴鏑沖天而起,飛躍百餘步,一箭射破了一面木盾,將木盾後正在舉刀衝鋒的西涼步卒射翻在地。
緊接著,正面對敵的強弩都尉厲聲長嘯,數百枝羽箭呼嘯而出。
第六十五章 初戰告捷
臨陣指揮的謝廣盯著守軍射出的箭矢,眉頭緊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久經戰陣,能從細微之處看出變化,從而準確的評估對手。一旦發現形勢不妙,立刻逃之夭夭,絕不與對方硬拼。
這是他能活到今天的秘訣。
從董承營中射出的箭矢整齊劃一,在空中划過的軌跡保持完整,搶先、拖後的也不多,這是訓練有素的表現,絕不是隨便拉一群弓弩手來就能達到的效果。
對於這種防守戰而言,訓練有素的弓弩手能夠造成更大的殺傷,讓對方到達陣地之前蒙受重大損失,同時使己方的將士承受最小的壓力,得以以眾敵寡,輕鬆取勝。
如果這不是巧合,如果其他步卒都能有這麼好的訓練水平,就不能以既有的印象衡量董承的實力,必須重新評估。
重新評估的辦法就是謹慎進攻,小心試探,儘可能的減少傷亡。
可是如此一來,必須要放慢進攻的節奏,耽誤時間。
他現在偏偏沒有時間。
胡封正在猛攻楊定的大營。
雖然他不明白胡封為什麼會猛攻楊定的大營,而且這麼拼命,但他知道胡封不是傻子。
即使是李傕的外甥、胡氏的從子,胡封能成為李傕麾下大將,還是有點本事的。如果不是發現了楊定的什麼破綻,他不會這麼賣力。
他至少還知道一個可能:楊定隨時可能斷糧。
只要李式率領飛熊軍截斷楊定與其他人的聯繫,不讓援軍和糧食靠近,楊定支撐不了幾天,有可能選擇投降。
一旦胡封逼降了楊定,形勢將對郭汜非常不利。
雖然心裡知道應該謹慎一些,謝廣卻遲遲沒有變更作戰指令。
他希望這只是一時湊巧,並非董承所部的真正實力。
董承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能。
遲疑間,西涼軍的第一次進攻已經被擊退,大半士卒倒在進攻的路線上,少部分攻到了營柵前,甚至有一些游過了灌滿了水的壕溝,揮舞刀斧,亂砍營柵,企圖打開營門。
但這樣的人太少,面對營中密集的箭矢和刺出來的矛戟,他們很快就被殺死在營門前。
看到兇悍的西涼兵死狗一般倒在營前,自己卻毫髮無傷,營中的士卒興奮不已,高聲吼叫,發泄著心中的快意,同時挑釁西涼人。
最前線的西涼兵被激怒了,不等謝廣下令,曲軍侯就再次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激戰再一次展開,一方全力進攻,一方全力反擊,箭矢交馳,嘯聲、慘叫聲混在一起。
有堅固營柵守護的營中將士占了大便宜,西涼兵射出的箭大部分都被營柵擋住了,少部分射入營中,也被前面的盾牌攔下,手持長矛、大戟的士卒可以放心大膽的隔著營柵捅刺。
心中不慌,手中就穩。
刺擊越來越有利,配合越來越默契,倒在營柵前的敵人也越來越多。鮮血從縫隙里流了進來,染濕了腳下的黃土,粘在他們的腳上,卻沒幾個人在意。
他們享受著殺戳的快意。
從中平六年看到這些西涼兵開始,他們就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機會,將虎狼一般兇猛的西涼人殺得一敗塗地,砍得東歪西倒。
終於有機會為親人報仇了。
「殺羌狗!」一名什長高舉環首戰刀,圓睜雙目。「為洛陽鄉親報仇!」
「阿翁,我替你報仇!」一個年輕的士卒大吼著,將長矛刺進一個西涼兵的胸口。
「報仇!報仇!」更多的人吼叫著,大砍大殺,甚至有人去開營門,想衝出去廝殺。
負責看守營門的司馬吃了一驚,眼疾手快,一腳將衝過來的士卒踹翻,抬手一個大耳光。
「陛下有詔,不得出營接戰。你想造反嗎?」
那個士卒原本紅了雙眼,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剛想和司馬拼命,一聽到陛下二字,立刻清醒了幾分,眨了眨眼睛,又奔了回去。
「你娘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還想出營。」司馬唾了一口唾沫,沒好氣的罵道。「老子就怕他有命出營,沒命回來。」
「大人,不一定吧,這西涼人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一名親衛嘿嘿笑道:「看看他們這樣子,不是一樣會死?」
司馬橫了親衛一眼。「你娘唉,上次在新豐,怎麼沒見你這麼威風?要不待會兒老子開了營門,你第一個衝出去,殺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