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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唯點點頭。「義山,你身為州從事,這件事的意義,你比我更清楚吧。教化當然不容易,不僅需要教師,更需要筆墨紙硯,但只要你去做,總會有成績。我聽說,河東的文秀紙坊正在研究一種快速印書之術,一旦成功,書本的抄寫就會變成極其容易,對教化很有幫助。你若是率先在涼州建印書坊,推行教化,何愁功業不興?」
楊阜目光一閃。「快速印書術?」
王唯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這件事也是王異的家書中提起的,目前還沒有公開。天子打算怎麼用,他還不清楚,所以不能說得太明白。
楊阜卻抓住了其中的要害。
河東已經有了紙坊,如果再有了印書術,書本的抄寫將變得極其簡單,對教化的推行有什麼樣的影響顯而易見。用不了多久,人手一兩部書都不是難事。
那麼,開設紙坊、印書坊就是有利可圖的大生意。若是辦得好,還能獲得朝廷的嘉獎。
名利雙收啊。
「這麼說來,天子在涼州推行教化是既定之策,絕非說說而已。」楊阜撫著頜下短須,眼中露出光芒。「數十年後,涼州或許能像關東一樣人才濟濟……」
「不不不。」王唯連連搖手。「天子可不是希望涼州步關東後塵,而是取長補短。涼州應該文武兼備,文質彬彬,而不是飽食終日,清談論道。」
王唯看了趙昂一眼。「楊府君、黃子美這樣的士子,才是天子青睞的人才。義山,你庶幾近之,只是還需努力,以期更進一步。」
趙昂面色微紅,尷尬地避開了王唯的目光。
楊阜謙虛了幾句,心中多少有些得意。
誠如王唯所說,他是這幾個人中綜合實力最強的,要不然也不會四姓子弟並坐,甚至略勝一籌,成為楊修看中的人才,許以厚望。
王唯本人是楊修的心腹,女兒王異又在天子身邊為官,這些消息應該是有依據的。
這麼說來,天子對涼州的期望的確很高。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抓住了,一舉超越四姓都是可能的。
姜敘聽了,心裡卻有些著急。他的武藝最好,但他的學問卻遠遠不夠。在涼州,學武很容易,高手很多。學文卻不容易,讀書識字的本就不多,有傳承的名家更少。
四姓之中,閻氏的家學最為深厚,卻也只出了閻忠一人。
四姓之外,則以楊氏最高。四姓子弟娶妻,首推閻氏,求之不得,則為楊氏。他的母親楊氏便是楊阜姑母。在家裡,凡有大事,能拿主意的人不是父親,而是母親楊氏。
現在看來,不讀書是不行了。
姜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姜冏。聽說姜冏得到鎮西大將軍韓遂推薦,入學員營,隨賈詡學習兵法,前途一片光明。
或許,我也應該去見一見鎮西大將軍韓遂,求一個推薦名額?
只是平時和韓遂沒什麼來往,怕是連門都進不去啊。
姜敘轉念一想,太守楊修是天子心腹,與其求韓遂,不如求楊修。只要這次訓練成績出色,想來求楊修推薦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一念及此,姜敘也沒心情坐了,匆匆說了幾句,起身告辭。
楊阜也有心事,和姜敘一起走了。趙昂本來也想走,卻被趙氏留下了。
王唯與趙昂等人說話時,趙氏就在後面聽著。她力勸趙昂用心習武,找機會報考,師從賈詡學習兵法。賈詡是閻忠看中的人才,如今又是天子身邊的智囊,涼州人的代表。能跟著他學習,這是難得的機會,趙昂應該極力爭取。
更重要的是,如果趙昂能夠成為賈詡的弟子,就有機會經常與王異見面了,這門親事還有可能。
趙昂有些畏難,卻還是聽趙氏的勸,決定回去好好習武。
千叮嚀,萬囑咐的送走了趙昂,趙氏回來,又與王唯商量,希望王唯能出面,請楊修幫忙,推薦趙昂參加選拔。涼州戶口雖不多,卻也有十來萬戶,一期才招二百人,名額很難得。姜家已經有了姜冏,趙家也應該爭取一個名額才行。
王唯很得意。沒本事的人才要推薦,你看我女兒,也沒人推薦,直接就成了女營主簿。
趙氏又開心又惱火,狠狠地啐了王唯一口。「老賊,看把你得意的。女兒再優秀,將來不也是要嫁人麼。你看不上偉章,莫不是想將她送到宮裡,將來好做皇親國戚?」
王唯哈哈大笑。「皇親國戚不敢想,但我女兒這麼優秀,豈能隨便嫁人?我跟你說,我可以幫偉章要個推薦名額,但是能不能考進去,就要看他本事了。天子將這些學員看成涼州的未來,想混進去可沒那麼容易。」
第四百七十五章 臥虎有憂
漢中,南鄭。
司空張喜坐在一塊巨石上,與一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對面。
「元修,聽我一句勸,不要再猶豫了。」張喜又一次開口相勸。「事不過三,你再不出仕,也許這輩子就沒機會了。」
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天子兩次徵召都未能如願的臥虎張則。
張喜這次奉詔巡視益州,到漢中後,第一站就是來見張則,希望張則能隨他出使益州,積累些功勞,然後再由他推薦給天子。
兩次拒絕天子徵召之後,張喜懷疑天子還願不願意用張則。
天子雖年少,卻是有些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