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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夫人放了心,又問了曹彰一句。「你怎麼來了?是天子要來郡學嗎?」
曹彰解釋了一下原委。唐夫人聽了,同情地打量了魏延一眼,卻沒說什麼。
說話間,南陽郡學的祭酒宋忠走了出來,四下里看了一眼,快步走到唐夫人面前,躬身一拜。
「夫人大駕光臨郡學,有失遠迎,死罪死罪。」宋忠熱情洋溢。「請堂上坐,堂上坐。」
唐夫人微微欠身,笑道:「祭酒客氣了。我只是奉皇后之命,前來通知一聲。皇后聽說南陽郡學有鴻儒博學,人才濟濟,有意請幾位一敘,請教學問。」
「哦,哦。」宋忠更加歡喜。「既是皇后有懿旨,我等豈能不從。請夫人堂上坐,容我奉茶,再將郡學裡的才俊叫來,先請夫人過目。」
「好說。」唐夫人伸手一指一旁的曹彰、魏延。「在此之前,祭酒還是先安排一下他們吧。」
宋忠轉頭看看曹彰、魏延,見他們一個身穿武士服,一個穿著半舊布衣,根本不像一路人,不免有些詫異。只是看到他們與唐夫人一起來,也不敢放肆,親自上前問話。
曹彰也不客氣,直說這是天子送來的,要讓魏延在郡學讀一年書。
得知是天子的吩咐,宋忠也不敢多問,立刻讓人帶魏延去辦入學手續。曹彰和魏延打了招呼,轉身離去。
魏延也知道,唐夫人、曹彰都在幫他,感激不盡,再拜,跟著一個年輕童子去了。
唐夫人緩步隨宋忠進了門,一眼就看到兩側院牆上鑲嵌的碑刻,不由得眼前一亮,伸手一指。
「敢問祭酒,這是……」
宋忠露出得意的淺笑。「這是《五經章句》,是忠等在襄陽時,與故荊州牧劉表共定。蒙丁軍師不棄,召至南陽郡學任教後,就將這些刻成碑,供學子們參詳。」
唐夫人微微頜首,嘴角卻挑起一絲淺笑。
將劉表參與審定的《五經章句》刻在這裡,南陽郡學這是要為劉表鳴不平,故意與張濟、丁沖叫板啊。
張濟是西涼武夫,不通學問。丁沖雖然出自沛國丁氏,也算是儒門中人,可是與劉表、宋忠等人相比,還是遜色不少,沒有底氣與他們正面較量,只能裝聾作啞,當沒看見了。
怪不得南陽這幾年一直沒什麼變化。
「夫人,這邊請。」宋忠引著唐夫人往裡走,來到幾幅畫像前,有意無意地放慢了腳步。
唐夫人目光一掃,便認出這些人是誰。
南陽的列任太守,而且都是名臣,其中不乏劉寬、羊續、陳球、楊彪這樣的重臣。
不愧是帝鄉,歷任太守大多是優選名臣,好多人後來位至公卿。
所以丁沖用一個南陽太守的職務,就輕易換取了黃祖的支持。
唐夫人看到了王暢的畫像,停了下來。
王暢的畫像與眾不同。其他人的畫像都是一個人,王暢的畫像上卻有兩個人。一個年長,旁邊刻著王暢的名字。另一個年少,刻著劉表的名字。
唐夫人看向宋忠。
宋忠笑得更加燦爛。「夫人有所不知,劉景升不僅曾是荊州牧,更是王公叔暢的弟子。王公任南陽太守時,劉景升也曾隨師赴任,師生之間曾有問對佳話,為士林傳誦。是以為王公繪像留影時,便將劉景升也一併繪了進去。」
唐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宋忠這是刻意挑釁啊。
不過想想也正常,天子到南陽之後,先是一道詔書罷免了幾十個封君,剩下的封君也隨軍征伐,隨即又讓南陽太守黃射度田,幾乎將所有的士大夫都得罪了,豈能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
郡學這麼做,已經很隱晦了。
按照之前黨人氣勢正盛的時候,他們會露布上書,公開反對。如今面對手握重兵,又得百姓擁護的天子,他們不敢這麼做,只敢在郡學裡玩些小花樣,以示不屈之心。
若不是皇后要來巡視,她來打個前站,一時半會的根本不知道郡學裡還有這些小心思。
她學問有限,和宋忠辯論是自取其辱。但她相信,這些人根本不是天子的對手,將來會碰得頭破血流,這些碑刻畫像也會成為笑話。
他們以為天子和張濟、丁沖差不多,拿他們沒辦法,卻不知道他們捧上天的劉表為什麼中風。
這些讀書人啊,真是又可憐又可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覺得自己可以代表天下良心。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南陽太守
劉協回到行在時,皇后伏壽等人已經安頓好了。唐夫人也在,正與伏壽、荀文倩說話,只是看起來氣氛有些凝重。
劉協有些好奇,問了一句。「怎麼了?太累了?」
唐夫人看了劉協一眼,起身告辭。
劉協雖然不解,卻也沒有阻攔。他知道唐夫人雖然讀書不多,但經歷的事情多,謹守分寸。她不肯留下來,自然是覺得不合適。
皇家就是皇家。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也可以不在乎。
荀文倩乖巧地起身,送唐夫人出門。
劉協落座,招招手,將劉泰摟在懷中,看看伏壽。
「皇后身體可好?」
伏壽躬身說道:「有勞陛下掛念,臣妾身體甚好。」
「母后可以生弟弟了。」劉泰奶聲奶氣地說道。
伏壽頓時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