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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負手而立,面前圍著一群少年,中間有兩人正在交手,刀來盾往,打得很激烈。
其中一人是曹彰,另一個則是來投軍的,叫魏延。
「這小子如何?」劉協低聲問一旁的史阿。
史阿收回目光,微微欠身。「筋骨甚好,只是沒經過名師指點,技藝粗疏,任憑一腔血氣之勇。若是與一般人交手,倒是沒什麼問題。遇到真正的高手,難免露怯。」
「現在教,沒問題吧?」
「沒問題。」史阿笑道:「只要是要多吃些苦頭,先將學錯的拳腳改過來,重新練,才能成大器。」
劉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
說話間,兩人已經分出勝負。曹彰抓住機會,連砍三刀,趁著魏延招架的功夫,突然起腳,將魏延連人帶盾踹飛。
魏延倒地,灰頭土臉。
曹彰得意洋洋的耍了個刀花。「服不?」
魏延狠狠的盯著曹彰。「不服。你不就是仗著力氣大麼,武藝也很一般。我若不是趕了幾天路,又在城門口被馬撞了,才不會輸給你呢。」
「且,嘴硬。」曹彰不屑地撇撇嘴,還刀入鞘,伸手拉起魏延。「我叫曹彰,你休息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打到你服為止。」
魏延起身,有些沮喪的拍拍手,轉身要走。
「等等。」劉協叫住了他。
沒等魏延反應過來,曹彰先拽住了他。「跑什麼跑,輸給我,又不代表你就沒機會了。」
魏延一愣,回頭看看劉協,又看看曹彰。
曹彰咧嘴一笑,胸脯挺得老高,顧盼自雄。「我是天生高手,能打贏我的不多。你能在我面前支撐幾個回合,已經滿足要求了。」
魏延大喜,連忙趕到劉協面前,躬身施禮。
「大人……」
「什麼大人。」曹彰趕過來,拍了他一下。「這是天子,快叫陛下。」
魏延大驚失色,一旁參加考試的少年們也驚呆了。
劉協衣著樸素,不仔細看,和其他的武士沒什麼區別。他們也只當劉協是普通考官,最多身份高一些,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是天子。
這就是應天命而生,在短短數年間便力挽狂瀾的少年英主?
「陛……陛下。」魏延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參加考試的少年也反應過來,紛紛跪倒。
「起來吧,不知者不罪。」劉協伸手,拍了拍魏延的肩膀。「你是哪裡人?」
「回陛下,小民是義陽人。」
「義陽離宛城可不近,募兵的詔書剛到你們縣裡吧?」
「小民沒看到詔書。」魏延搶先答道:「小民聽說陛下要來南陽,就準備來投軍。到了宛城,才知道陛下下詔募兵的。」
他抬起頭,挺起胸膛。「小民聽說陛下平定涼州時,就想要從軍,為陛下牽馬。只是那時候年幼,父母不肯,這才拖延至今。」
劉協不禁啞然失笑。「這麼說,你是一直等著朕來,所以才沒有應驃騎將軍徵募?」
魏延撇撇嘴。「驃騎將軍有勇無謀,德不配位,小民才不想追隨他呢。」
「放肆!」左部督孟達厲聲喝止。「竟敢在陛下面前妄議大臣,你好大的膽子,誰指使你來的?」
魏延嚇了一跳,連連搖手。「沒人指使,我只是……」他嗯了口唾沫,沒敢再說下去。
劉協皺了皺眉。「你讀過書嗎?」不等魏延回答,他又說道:「就你這口無遮攔的樣子,怕是讀也沒讀好。這樣吧,你先去郡學溫書一年,明年再來考試。」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南陽郡學
劉協對張濟也不怎麼滿意,但是在大眾廣庭之下,他不能縱容魏延非議大臣。
這要是傳到張濟耳中,就是他本人對張濟不滿的鐵證了。
但張濟只是能力有限,主觀上、客觀上都沒有犯錯。所謂的德不配位,也是之前的特殊形勢造成的,現在不能翻舊帳。
孟達深知這一點,所以及時喝止。
張濟的侄子張繡官居羽林中郎將,消息傳到他耳中很容易。
把魏延送到郡學去讀書,既能平息張濟的不滿,又可以將責任推給丁沖。
這是你教化做得不充分啊。
當然,讓魏延多讀一點書,對魏延將來也有好處。
倉促之間,他只能為魏延做到這些。
魏延未必明白這些,只覺得本來已經成功入選,又因為一句話被取消了資格,未免有些沮喪。
曹彰也覺得有些可惜,卻不敢多說什麼。
隨駕這麼久,他多少知道一些規矩,不該問的別問。
天子雖然隨和,卻也容不得人放肆,魏延剛才那句話的確說得不妥。
劉協隨即命人帶魏延去郡學。
曹彰主動請命,得到了劉協的批准。他拖著不情不願的魏延出了校場,這才附著魏延的耳朵說道。
「你在郡學熬一年,明年你來找我,保你如願。」
「當真?」
「當然是真的。」曹彰拍著胸脯。「我曹彰說話算話,從來不騙人。」
到了郡學門口,曹彰領著魏延進了門,正好遇到唐夫人,連忙讓到一旁。唐夫人隨意一瞥,看到魏延,認出是剛才有城門口險些攔倒的少年,停下腳步。
「你沒受傷吧?」
魏延愣了一下,也認出了唐夫人,連忙說道:「無妨的,無妨的。夫人不必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