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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大戰,天子收降了十餘萬鮮卑人,再加上原本就在塞內定居的匈奴人,縱不及十萬戶,所缺也有限。如果接下來幾年再招誘一些草原上的鮮卑人入塞,十萬戶只多不少。
十年教訓,如今只有十來歲的鮮卑、匈奴少年長成,十萬精騎並不是虛言。
如果再加上西涼人……
一瞬間,袁紹就覺得案上的美酒佳肴都沒了滋味。
「預則立,不預則廢,諸君何以教我?」袁紹抬起頭,強笑著,看向眾人。
田豐拱手。「臣以為,主公入朝主政,為上策。」
審配、沮授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田豐所言的確是好計。袁紹入朝主政,內有趙溫、張喜等老臣的協助,外有天下士族的響應,獨攬大權並非難事。如此一來,不管天子有什麼花樣,都無法對袁紹產生威脅。
論起對胡虜的綏靖、安撫,袁家才是真正的中堅力量。從袁安起,就一直力主安撫胡虜,而非征討。如今袁紹坐鎮冀州,和幽州的鮮卑、烏桓關係密切,不久前還嫁了幾個族女到鮮卑、烏桓各部,又封了幾個單于。
袁紹沉默良久。「元皓,且言中策。」
第三百七十九章 田豐三策
王凌坐在陳宮下首,一直沒說話。
以年齡論,他剛剛弱冠不久,比在座的都小一截。以輩份論,袁紹和他的叔叔王允論交,他晚一輩。
在這樣的場合,他幾乎沒有說話的資格。
作為士族子弟,這點規矩,他還是懂的。
但袁紹拒絕了田豐的上策,讓他很不舒服。
他之所以陪陳宮來見袁紹,就是希望袁紹能夠入朝主政。這不僅是趙溫、張喜等老臣的想法,更是并州大族的想法。
當然,祁縣王氏更是迫切的希望袁紹入朝。
蔡邕之女在天子身邊做令史,西涼人依舊在朝廷中占據重要位置,這些都讓祁縣王氏寢食難安。
只有袁紹入朝,對王允不利的威脅才可能被徹底壓制。
但袁紹直接否決了田豐的上策,顯然沒有這樣的考慮,王允的身後名,祁縣王氏的安危,也從來不在袁紹的考慮之列。
這讓他想起了袁隗、袁基等人的死,想起了袁紹與袁術的爭鬥,想起了被袁紹安排去幽州的袁譚。
祁縣王氏將希望寄托在這個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王凌忽然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田豐也有些失望,半天沒說話,直到袁紹不悅地催促,他才說道:「中策,主公接受天子詔書,可拜太尉或大將軍,坐鎮冀州,主諸州軍事。既有朝廷之詔,又有袁氏四世餘澤,關東傳檄可定。主公功比伊尹、周公,德澤天下,自然萬眾歸心。」
袁紹顏色稍緩,卻還是不太滿意。
伊尹、周公並非他所望。
說到底,田豐還是不贊成他跨出最後一步,希望他止步於權臣。
可是古往今來,有幾個權臣能善終?
袁氏到了這一步,又焉能止步?天子雖然年少,卻不是無知孺子。十年之後,他正當少壯,會像桓帝對付大將軍梁冀一樣,來對付袁氏。
「甚善。」袁紹笑道:「然,請元皓再言下策。」
田豐嘆了一口氣,甩了甩袖子。「下策中人可言,何必田豐。」自顧入座,頭也不抬一下。
袁紹很惱火。
只是在陳宮面前,他不想失了體面,丟了禮賢下士的名聲。
名士可以狂傲,做君主的卻不能輕易發怒。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逢紀長身而起,笑道:「紀即中人,敢為主公言下策。」
袁紹點點頭,擠出一絲笑容。
「東武陽既下,主公可渡河巡兗豫,召各州郡來見。旬月之間,中原可定。然後修繕洛陽,請天子回都。如今,大漢可興,天下可安。」
逢紀說完,微微一笑,略帶嘲諷。
「河東也就罷了,至少還是三代龍興之地。美稷乃是匈奴王庭。堂堂大漢天子,豈能與胡虜混居?實在不成體統,有失朝廷體面,非明君所當為。」
袁紹聽了,正中下懷,轉頭看向陳宮,笑容滿面。
「公台以為此策如何?」
陳宮起身,拱手道:「盟主麾下人才濟濟,雖為下策,亦稱高明。」
王凌坐在一旁,陰著臉,一言不發。
他感到了關東人對關西人的強烈鄙視,也理解了袁紹為什麼對王允的事並不關心。
——
天氣漸漸的暖了,河谷兩岸的草地披上了新裝,短短几天,便由淺綠變成了深綠。
潔白的羊群散布其間,如同錦鍛上的紋飾,天空的雲朵,盡顯靜謐之美。
劉協翻身下馬,走到河邊,蹲下身子,掬起水,澆在臉上。
河水清涼,讓人精神一振。
劉協站起身來,將雙手攏在嘴邊,一聲長嘯。
「嘿——」
嘯聲在山谷中迴蕩,仿佛大山在呼應。
對面山坡上的一個牧羊女聽到了劉協的嘯聲,轉頭看來,見幾匹駿馬,幾個少年,也不知道是誰,只覺得青春俊美,忍不住起身呼應,唱起了歌謠。
「嘿——
遠方來的客人哪,歡迎你到我的帳篷來。
我要捧出珍藏的美酒,
我要唱起最動人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