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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另外一句:天子親手斬了李傕。
華陰之戰時,天子才十五歲,李傕卻是久經沙場的西涼悍將。華陰之戰,天子取勝,很多人都覺得是僥倖。萬萬沒想到,這個僥倖卻是這麼來的,天子不僅親自上陣,而且手刃了李傕。
「周公,這……這是真的?」士孫萌不顧劉表臉色難看,追問道。
「騙你作甚?」周忠瞪起眼睛,沒好氣的罵道:「你不會寫封書信去太原問問令尊?華陰之戰時,他奉命指揮禁軍迎戰李傕,也曾血染戰袍,是親眼看著天子入陣,大破李傕的。」
一直沒說話的蒯越突然開口。「既然士孫君榮有如此大功,為何卻罷了衛尉,謫居太原?」
第五百六十八章 利益對立
周忠橫了蒯越一眼,眼神有些冷。
蒯越躬身施禮,微微一笑,帶著一絲得意。
周忠雖然被任命為豫州牧,但他從未真正履職,一直寄寓在九江。士孫瑞在華陰之戰立了功,卻沒能加官晉爵,後來又率北軍的步兵營、射聲營屯太原,無緣於之後諸戰。
這難免讓人覺得天子對老臣冷落,周忠如此為朝廷鼓吹多少有些一廂情願。
「誰說士孫君榮是謫居太原?」周忠冷笑道。
「士孫君榮本是衛尉,如今卻是北軍中侯,難道不算左遷?」
「你知道天子北征時,麾下有多少人馬?」
蒯越搖搖頭。他哪裡知道這些細節。
周忠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好辦了。士孫瑞的事,對他來說也是心裡的一根刺,但由蒯越說出來,他心裡更不爽。
「天子北征之時,麾下人馬除了西涼諸將,就是南北軍。南軍兵力有限,虎賁、羽林皆不過千人,後來又加上北軍的騎兵精銳,總共三千人。」
周忠豎起三根手指,環顧四周,目光凜然。「天子就是以這三千人為主力,在北疆先破匈奴叛軍,再破鮮卑扶羅韓二十萬眾,斬首三萬。」
蒯越面色微變,有些難看。
劉表也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
他們都知道天子北征時兵力不多,但他們一直不相信天子只有三千步騎。如今由周忠親口說出來,卻不由得他們不信。
天子以三千步騎先破匈奴叛軍,再破鮮卑扶羅韓,斬首三萬有餘,這樣的戰績著實令人膽寒。如今天子再破西部鮮卑,麾下主力早就不止三萬,一旦東出,誰能抵擋?
「天子北征,河東交給了荀文若,安全則由西涼諸將負責,太原則交給了士孫君榮。士孫君榮統領的是北軍主力,他不僅有鎮守太原的重任,更要隨時策應河東。如此重任,豈是謫居之人所能擔任?」
「話雖如此,六百石的北軍中侯畢竟不是中二千石的衛尉。」蒯越堅持道。
「蠢材!」周忠忍不住喝斥了一聲:「名不正,則言不順。士孫君榮指揮北軍主力,自然是北軍中侯更為合適。衛尉乃宮中之臣,需隨駕而行。天子北征,衛尉豈能留在太原,指揮北軍主力?」
蒯越眉梢輕揚,正欲再辯,卻被劉表制止了。
「嘉謀兄,聽君一言,我等心中的疑惑總算得到了解決。」劉表舉起酒杯,向周忠敬酒。「來,你我共飲一杯,祝漢德歷久而彌新。」
周忠哈哈一笑。「英雄出少年。天子年未弱冠,卻有高帝、光武氣概,大漢中興已是意料中事。景升為宗室,更應該為群臣表率,迷途知返。」
劉表的臉頰抽搐了兩下,舉起酒杯,用袖子擋住了臉。
——
為周忠接完風,將周忠安排在驛舍住下,命人好生侍候後,劉表回到襄陽城裡的內宅,獨坐堂上,半天沒說話。
長子劉琦走了進來,上前施禮。
「安排好了?」劉表收起心神,問了一聲。
「安排好了,由蒯祺親自負責,閒雜人等,不得接近。」劉琦有些不安。「阿翁,周公乃是朝廷大臣,如何對待,似有不妥?萬一他到天子面前說阿翁的不是,將來……」
劉表揚揚手,神情焦灼。「行了,我知道了。」頓了頓,他又說道:「我豈不知周嘉謀是大臣,只是我也沒有其他選擇。袁本初南下在即,這一次,他想必不會像上次一樣草率,大概率會先取劉玄德,再取曹孟德。一旦他擊破曹孟德,邀我夾擊南陽,我該如何?」
劉琦驚訝地看著劉表。「阿翁,張濟可是朝廷的驃騎將軍,進攻他……豈不是謀反?」
「謀什麼反?」劉表沒好氣的喝了一聲:「西涼諸將生性殘暴,濫殺無辜。這張濟原本就是董卓麾下,與李傕等人同流合污。如今董卓、李傕雖死,他依然是西涼人,又有什麼不同?」
劉琦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知道劉表在猶豫,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劉表還想與袁紹聯手,進攻張濟。
劉表一聲嘆息。「天子想借涼州人的武力復興大漢,無異於飲鴆止渴。我收到消息,統兵東出的將是韓遂。韓遂其人,我是見過的。那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涼州人,不亞於董卓。一旦他立下大功,朝政必為他掌控,屆時天子必然成為傀儡,整個關東都會成為西涼人的牧場,哪有什麼中興可言。」
劉琦沉默不語。
劉表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士孫君榮為什麼被罷了衛尉,以北軍中侯鎮守太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