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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直將重心放在年輕人身上,不太願意在中老年大臣身上浪費精力。與其生一肚子氣,不如耐心等他們退出舞台。
治國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再好的政策想要發揮作用,看到效果,至少也是十年之後的事。
他才二十,有足夠的時間和他們耗。
劉備正當不惑之年,卻能沒什麼心理負擔的放棄固有經驗,擁抱新政,非常難得。
這也讓他對劉備的期望又高了一些。
以劉備目前的身體素質,至少還可以再戰二十年,搞定三韓沒什麼問題。如果進展順利,甚至有機會跨過那道淺淺的海峽,提前叩開倭國的大門。
二十年後,看他的兒子能不能扶得起來。
劉協與劉備詳談之後,答應了劉備的請求,讓他與講武堂祭酒虞翻接洽,了解一些山地戰、叢林戰的最新研究成果。
趁著劉協心情不錯,劉備說起了劉琦。
劉協沉吟了片刻,對劉備說道,劉表已經起程了,正在趕來洛陽的路上。如何安置劉琦,可以等到劉表見駕之後再說。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劉琦想在朝為官,還是隨劉備出征,朝廷都沒有意見,更不會特意針對他設置障礙。
沒必要。
大亂之後,朝廷要兼收並蓄,不拘一格的選拔人才,連蠻夷都會酌情選用,怎麼可能將宗室排除在外。
就算劉表有些問題,畢竟還沒到禁錮子弟的那一步。
劉備對此毫不懷疑。
劉表最多算是有異志,有一些僭越的行為,比起直接質疑天子血脈,有意行廢立之事,甚至想革漢家天命的袁紹,那可好多了。
袁紹都能保住性命,也沒影響袁譚的仕途,劉表父子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選不上散騎是他自己無能,不是朝廷設限。
劉備再拜,表示自己將轉告劉琦,讓他安心等待。
——
數日後,劉表到達洛陽。
劉琦收到消息後,趕到城南迎接。
經劉備轉告,得知朝廷沒有針對他的意思,劉琦這兩天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看到劉表時,他笑容滿面,談笑風生,還許諾要帶弟弟劉琮、劉修去遊覽洛陽城。
見到兒子心情好,陳氏很開心,劉表卻有些惱火,忍不住嗆了他一句。
「大閱在即,你怎麼沒在營中練兵?」
劉琦笑笑。「荊州兵練得再好,與我何干?既然如此,不如交給蒯異度,我自逍遙。」
「你還真是逍遙。」劉表也覺得面上無光,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問起了劉琦這兩天在洛陽的見聞。
得知袁紹也在洛陽養病,還沒有見駕,劉表心中一動。
「他是真病還是裝病?」
「應該是真病,我聽袁顯思說,吐血就吐了好幾回。」
劉表嘿嘿一聲冷笑。「吐了幾回血還不死,他究竟放不下什麼?」
劉琦有些驚訝。
他一直以為劉表和袁紹同為黨人,又曾一起在何進的大將軍府任職,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怎麼聽說袁紹生病,劉表卻是這個態度?
劉表想了想,說道:「走,我去看看他。」
——
袁紹睜開眼睛,看著走到面前,俯下身子打量他的劉表,擠出一絲笑容。
「景升,別來無恙?」
劉表微微頜首,在侍者取來的席上就座。「我很好。倒是你,病得如此之重,著實令人意外。本初,你這是心病吧?」
袁紹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劉表。
劉表輕笑一聲:「我聽說太醫署有良醫,聞名山東的華佗就在其中。連他治都不好你的病,也只有心病了。」
袁紹沉下了臉,聲音也變得陰森起來。「這麼說,景升從襄陽趕來,是為我治這心病的?」
劉表點點頭。「一晃十載,故友凋零,如今能為你治這心病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那倒要見識見識景升的醫術了。」
劉表屈起手指,說出幾個的名字。「何伯求,韓文節,王子師,張孟卓,臧子源……」
劉表每說一個名字,袁紹的臉頰就不由自主的一陣抽動,原本銳利的眼神也變得怯懦起來,不敢再與劉表對視。
這些都曾是他的摯友,如今不是陰陽相隔,就是反目成仇。
好在劉表所知有限,要不然他念出來的名單會更長。
「你的心病是哪一個?」劉表寒聲問道。
袁紹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又緩緩睜開。「景升,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掩飾了。若我得了天下,你也會是其中之一。」
劉表眼神微縮,眼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袁紹又道:「若是你得了天下,想必我也是其中之一。你不用急著否認,是不是,我們心裡都清楚。你在荊州的所作所為,我一清二楚。你我的區別只在於你空有虛名,卻沒有足夠的實力,受制於蒯越、蔡瑁輩,不能自由。」
劉表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眼角顫動。
袁紹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被我說中了吧?不要急,我還沒有說完。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沒幾天了,你治不好我的心病,我卻可以為你治一治。」
劉表怒極而笑,嘿嘿一聲輕笑。「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免得辜負了你這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