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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譚幼時在洛陽長大,那段時間,他受黨錮牽連,不得不在汝陽守墓,前後六年,自然也顧不上袁譚,讓袁術有了機會。那時候的袁術也是最紈絝的時候,袁譚跟著他,學了不少壞毛病。
雖然他後來花了不少力氣,糾正了袁譚的那些壞毛病,但袁譚和袁術的關係一直很近。
「你回鄴城來,就是為了此事?」
郭圖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聽公路說,朝廷征李瓚入朝了,有這回事嗎?」
袁紹一愣,坐了起來。「有這回事?」
郭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主公有多久沒收到長安的消息了?」
袁紹的臉頰抽搐了兩下,自尊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李瓚是他的內兄,也是袁譚的母舅,卻與他們父子一向疏離,幾乎沒什麼來往。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現在這個時候,李瓚應朝廷之徵入朝,不是在打他的臉麼?
更讓他不安的是,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卻沒人給他一個消息,還要郭圖跑來告訴他?
他們要與我決裂了嗎?
「你聽誰說的?」
「公路,他說是孟德推薦的。孟德入朝後,被朝廷委任為燕然都護,然後就推薦了李瓚……」
「豈有此理!」袁紹拍案大怒,面色通紅。「曹阿瞞是覺得害我不夠,還想在我背後再捅一刀麼?」
郭圖嚇了一跳,有些後悔。
這件事對袁紹的刺激太大,萬一把袁紹氣出什麼病來,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轉念一想,郭圖又覺得袁紹真要是病了,甚至……也不錯。
再下中原受挫,田豐、沮授離去,冀州人氣勢受挫,袁熙又遠在徐州作戰。如果袁紹真的病得不能理事,袁譚正好可以接手冀州。
有了冀州,袁譚就有了和朝廷談判的本錢。
一瞬間,郭圖的腦海里閃過無數計劃。
「你剛才說什麼,曹阿瞞做了燕然都護?」袁紹兩眼通紅的看著郭圖,怒不可遏。
「是的。」
「他駐紮在哪兒?」
「好像是美稷。」
袁紹眼皮直跳。「這小天子還真是信任他啊,竟然讓他接替美稷的防務。他就不怕他又打了敗仗,危及河東?」
郭圖咂了咂嘴。
袁紹看得真切,喝道:「想說什麼便說,不必藏掖著。」
郭圖苦笑道:「與他一起的,是呂布。他掌步,呂布……掌騎。」
「……」袁紹徹底無語。
這兩個人也能安排到了一起去?真不知道天子是天才,還是蠢材。
第七百零六章 深不可測
郭圖能理解袁紹的心情。
他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覺得這不可能,一定是袁術胡說八道。
但仔細一想,就算袁術荒唐,也編不出這麼荒唐的安排,十有八九是真的。
派人一打聽,果然是真的。
聽到確認的消息時,他真是對天子天馬行空的想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能將這兩個生死仇敵安排在一起。
但仔細一想,又不得不說,這個安排很妙。
有呂布看著,曹操就算有什麼心思也無法實施。想讓呂布幫他瞞著朝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呂布又不會無端誹謗曹操,與曹操配合好,保證北疆安全,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五原就是他的家鄉,他不會希望北疆遭受鮮卑人的襲擊。
曹操被天子委以重任,李瓚應徵入朝,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袁紹與朝廷爭鬥多年,但袁譚卻一直置身於風波之外,至少沒有直接和朝廷對陣的歷史。加上之前與劉和、麴義的交情,如果排除了袁紹的干擾,袁譚和朝廷談判的可能是存在的。
這樣的心思只能藏在內心深處,還沒到顯露的時候。郭圖這次趕回鄴城,就是想看看袁紹的狀態。
「主公,天子雖年少,卻有手段,不好對付。」
袁紹笑了兩聲,充滿苦澀。
這一點,他比郭圖的體會更深。
不過,他也沒有懷疑郭圖。畢竟郭圖對天子的印象也不好,他那兩顆門牙還是被天子打掉的,至今引為奇恥大辱。
「公則,奈何?」袁紹有些沮喪的問道。「三面受敵,鄴城危在旦夕,難以安睡。」
「主公是想做名臣,還是想做開國之君?」
袁紹苦笑。「我還有做開國之君的機會嗎?」
「項籍分封天下時,高皇帝不過是偏居漢中的漢王。」郭圖不緊不慢地說道:「雖說天子英明,非項籍可比,但他也決意度田,主公未必沒有機會。」
袁紹打量著郭圖,一言不發,做深不可測狀。
郭圖看在眼裡,也不說破。他與袁紹相交多年,太清楚袁紹的為人了。即使經過再多的打擊,他也不可能改掉這習氣。
「臣最近反覆思量,以為主公之所以受挫,還是因為人心不齊。關鍵時刻,往往不能全力以赴,以至於屢屢錯過戰機。而冀州人坐井觀天,心中只有冀州,沒有天下,處處提防他人,也使得他們舉目皆敵,寸步難行。」
袁紹眼神微閃,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不是田豐授意張郃、高覽全殲陳登部,陳登又怎麼會寧死不降。如果陳登投降了,就不會有兵力不足的問題,甚至彭城會不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