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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兩名騎士向大營急馳而去。
張飛看得清楚,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一刻鐘,附近的游騎就會集中起來。最多半個時辰,張郃的主力就能趕到。
「快,快過橋。」張飛連聲大喝,命令將士們加速過橋。
只要在對面列下堅實的陣地,才能擋住張郃的反撲。
將士們加快速度,幾乎在浮橋上奔跑。
浮橋劇烈的晃動起來,有幾個士卒立足不穩,落入水中。
見此情景,張飛雖然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只得讓將士們保持速度,避免落水。身上披著鐵甲,裡面還有厚厚的戰袍,就算水性再好,也很難靠自己的力量生還。
當初黃猗對他說,半個時辰以內渡過三千人,絕非虛言,是綜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做出的判斷,不是他想快一點就能做到的。
看著對面不斷衝擊陣地的冀州游騎,張飛心急如焚。
浮橋的確可以運三千人,但在對方的游騎襲擾下,這三千人必然會有損失,能不能完成立陣,甚至能不能守住浮橋,都是一個問題。
要想完成既定目標,最好的辦法就是送百十騎過去,以騎破騎。
張飛和黃猗商量,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浮橋穩一點,好讓他將親衛營送過去。
黃猗打量了張飛兩眼。「僅僅是親衛營嗎?將軍不過去?」
張飛老臉一紅。他的確是想親自過去的,沒想到被黃猗一眼看破。
「不可以嗎?」
黃猗咂了咂嘴,搖搖頭,抬手一指對岸。「我勸將軍不要冒險。那些游騎進退頗有章法,應該是有備而來,我擔心這是一個陷阱,特別針對將軍的陷阱。」
張飛一驚。「不至於吧?」
「不得不防。」黃猗正色說道:「我聽說,張郃為人謹慎。他既然奉命守此,不可能對附近的地理不加以了解。哪些地方能渡,他應該一清二楚。雖有劉使君和陳將軍設疑兵,將軍選擇的地點也必在他的警惕之中。」
第八百九十八章 爾虞我詐
張飛想了想,接受了黃猗的建議。
他被張郃擊敗過,知道張郃的狡猾,不想重蹈覆轍。
再被張郃擊敗一次,他要被關羽笑一輩子。
於是,張飛又問黃猗,該如何解決步兵面對騎兵衝擊的窘迫?如果不想辦法,送到河對岸的步卒守得太辛苦了。時間久了,傷亡必大。
黃猗打量了一會兒戰場,叫過幾個技師商量了一下,建議張飛在過漳水的步卒背水列陣,讓強弩手登上浮橋,為步卒提供遠程輔助。
弩的射程遠,有步卒在前面擋著,弓弩手可以盡情射擊。可是對騎兵來說,臨河衝擊,速度不可能加到極致,被弩命中的可能性大增。
張飛覺得有理,隨即照計施行。
對面的步卒收縮陣營,背水列陣。近百強弩兵登上浮橋,對騎兵進行精準打擊。
隨著弩機扳動,十幾枝弩箭飛馳而去,七八名騎士中箭。雖然落馬的只有一人,其他人只是受傷,卻也被嚇了一跳,不敢再輕率向前。
騎兵的衝擊變緩,步卒膽氣復壯,緩緩向前擠壓,為更多的步卒渡河提供空間。
張飛非常滿意,拍著黃猗的手臂,連聲稱謝。
黃猗客氣了幾句,心裡卻有些遺憾。
張飛的部下終究還是訓練不夠,步卒結陣而斗的戰鬥力有限,弓弩手命中率太差,落點的控制也不准,相互之間的配合同樣不夠緊密。如果是他的部下,這一陣射擊絕不可能只有一個落馬,還讓他們救了回去。
張飛練兵的水平還是不夠精細,有待提高。
歸根到底,還是普通士卒的積極性不夠,被動的聽指揮,沒有主動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戰法。
大將的部署再周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具體執行的時候還要靠前線的都伯、屯長們臨機決定,才能將戰鬥力發揮到極致。
這需要一批訓練有素的中低級將領。
別說張飛的部下,就算是禁軍,現在也做不到這樣的配置。講武堂的學生數量遠遠不足,畢業之後最少也是曲軍侯一級,能在都伯、屯長一級配備講武堂畢業生的極少。
將來講武堂規模擴大,連伍長、什長都經過基本的訓練,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能帶著那樣的精銳征戰天下,何人能敵?
黃猗有些心動。
「長史,你看。」一個技師突然叫了一聲,伸手指向河水。
黃猗看了一眼,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看,發現河水似乎淺了一些,連浮橋都下沉了不少。
「怎麼會……」黃猗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遠處看去,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張郃可能要突襲陳登。」
張飛正看著對面漸漸占據上風的部下興奮,突然聽到黃猗的聲音,大惑不解。他回頭看向黃猗,茫然道:「長史何出此言?」
黃猗臉色非常難看。「陳登選擇的位置是一個礫石灘,水位比較淺,對不對?」
張飛想了想,點點頭,隨即也變了臉色。
戰前他對附近的地形做過了解,知道哪裡水深,哪裡水淺。
陳登選擇的地點還是他推薦的。那裡水面比較寬淺,水流比較緩,上游帶出來的石塊大量沉積,形成了一大片礫石灘。
之所以選擇這樣的地形,是陳登不甘於做疑兵,也想尋找機會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