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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歸泥敗了,而且被漢人一路追到這裡?
這怎麼可能?
他追問了兩句,斥候也說不上太多的細節,急得滿頭大汗。
扶羅韓更加懷疑,派人繼續打聽。
戰場上的信息複雜難辨,出現失誤是常有的事,不能輕信,更不能輕易調動大軍。
況且漢家天子只有三千騎左右,就算運氣好,擊敗了泄歸泥,也未必有膽量挑戰他的數萬主力。
退一萬步說,就算漢家天子少年意氣,真的追來了,也要面外圍的警戒人馬。
等他趕到這裡,人困馬乏,哪裡還有體力交戰?
正好一戰成擒。
想到這裡,扶羅韓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消息不斷傳來,而且越來越急。
泄歸泥戰敗的消息最先得到了證實。泄歸泥本人逃回大營,身邊只有不到兩百騎。
沒等扶羅韓問泄歸泥是怎麼敗的,又有消息傳來,漢軍已經擊潰外圍的警戒人馬,離大營不足五里。
扶羅韓大驚失色,一把抓住泄歸泥的衣領,怒吼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勝而不驕
泄歸泥被張繡追了一路,狂奔至此,連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上氣不接下氣。
「漢……漢人有……甲騎。」泄歸泥舉起手,豎起三根手指,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道:「至少兩百,很可能是三百或者四百。」
這一路奔逃,他已經想好了理由。
只是他膽子不小了,沒敢往多里說,只敢說漢軍最多有四百甲騎。
好在這些也夠了,畢竟扶羅韓擁有的甲騎也不到這個數。
扶羅韓扔下泄歸泥,沒有再問。
泄歸泥已經被漢軍嚇破了膽,不堪再用。他提供的信息也不準確,弄不好只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就算漢軍有三四百甲騎,又能如何?
他也有差不多數量的甲騎。
就算漢軍甲騎戰力強悍,奔馳三十里,又連戰數陣,體力已衰,也堅持不了多久。
再多的甲騎也是送死。
而且他不僅有甲騎,還有數萬騎兵,十倍於漢軍。
不怕漢家天子來,就怕他不敢來。
帶著滿滿的自信,扶羅韓下令吹號,準備迎戰。自己也披甲佩刀,準備親自上陣,擊破漢軍。
號角長鳴,一夜未眠的鮮卑人顯得有些遲緩。直到第三次吹號,扶羅韓才聽到所有大營的回覆,才看到有騎士衝出大營,準備迎戰。
讓鮮卑人徹底精神起來的,反而是來襲漢軍的戰鼓聲。
——
張繡率先殺進了鮮卑人大河北側的大營。
追了三十里,也沒能追上泄歸泥,讓他非常憤怒。
他將怒氣發泄在那些阻攔他的鮮卑人身上,一路上殺死鮮卑騎士近百,還包括一名千夫長。
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狂怒的他一矛挑於馬下。
沖入鮮卑人的大營,面對蜂擁而上的鮮卑騎兵,他感到了壓力,卻更加憤怒。
手中長矛上下翻飛,連挑帶抽,打翻一個又一個迎上來的對手。
戰馬奮蹄狂奔,左衝右突。
但對手還是越來越多,從兩翼包抄過來,不斷擠壓他的空間。
兩側的騎士傷亡開始增大,不斷發出求援的鼓聲。
張繡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再這麼魯莽下去,不僅不能立功,反有可能送了性命。
他一邊命令騎士向他靠攏,一邊撥轉馬頭,遠離鮮卑人的中軍大營,沿著大河前進,以免兩翼受敵,並集中力量衝擊鮮卑人力量相對薄弱的側翼大營。
鮮卑人擋不住勢如猛虎的張繡,不得不讓開了正面,尾隨追擊。
緊接著,漢軍甲騎殺了進來。
連續奔馳了三十餘里,連戰數合,甲騎的馬力明顯不足,衝擊力嚴重下降。
即使是衝擊沿河的側營,也顯得有些吃力。
好在鮮卑人這一夜沒能好好休息,體力也不是很充沛,面對甲騎又有些天然的畏懼,不敢全力以赴,讓漢軍占了不小的便宜,輕易殺透了大營。
正當鮮卑人撥轉馬頭,準備再戰時,漢軍卻一路不回頭,向西奔馳而去。
迎戰的鮮卑小帥疑惑不已,一邊下令追擊,一邊向中軍的扶羅韓請示。
扶羅韓收到消息,也大惑不已。
漢軍向西做什麼?和馬騰會合?
剛剛喝了兩口水,喘勻了氣的泄歸泥突然靈光一現,提醒扶羅韓說,小心漢軍去攻擊白馬銅,或者渡河,攻擊後營。
扶羅韓一愣。「漢軍知道我軍後營的位置?」
泄歸泥也吃了一驚。「前兩天有漢人騎兵兩次穿過後營,怎麼可能不知道後營在哪兒?」
扶羅韓如夢初醒,用力一拍腦袋。
他想起來了,的確有這樣的報告,但他沒當回事,忘在腦後。
他不敢怠慢,立刻下令追擊。
白馬銅的死活不重要,在大河之南的後營卻是他的命脈。若被漢軍奪去,或者毀了,可就麻煩了。
號角聲連續吹響,一營又一營的鮮卑人衝出大營,開始追擊漢軍。
——
張楊站在城頭,看著陸續出營的鮮卑騎兵,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想到了這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不得不說,高順昨晚的出擊恰到好處,簡直就像是和天子約好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