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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剛才的舉措只是解決了表面的問題,並非治本。
郭嘉毫不諱言,直接問了曹操一個問題。
「主公,在天子與袁紹之間,你選擇誰?」
曹操捻著手指,半天沒說話。
要讓他選,他肯定願意選天子。
天子拜他為鎮東將軍,領兗州牧,器重之意很明顯——哪怕這只是權宜行事。袁紹卻直呼他為東郡太守,又不打算真讓他做東郡太守,威逼之意甚明。
就算他願意稱臣,袁紹也不會把他當回事。
問題是天子能戰勝袁紹,平定天下嗎?
如果不能,最後還是要向袁紹稱臣,又何必多此一舉?
「主公,是不是不太好選?」
曹操嗯了一聲。「奉孝可有良策?」
「等。」
「等?」
「等天子美稷平叛的結果。」郭嘉眼神凌厲起來。「如果天子真能以三千精騎平定匈奴叛亂,則大漢天命未絕,尚有中興之可能。主公當奉天子,與袁紹爭衡,將來不失為雲台之功。若天子平叛失敗,則大漢氣數已盡,主公當另謀他策。」
「還有他策可謀嗎?」
「有。」郭嘉吁了一口氣。「袁紹愛幼子,冀州人也不願意擁立袁譚,將來必有內亂。縱使袁紹代漢,一統天下,主公仍有騰挪之地。」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如歸去
曹操寫信回復袁紹。
大戰之後,陳留荒殘,兵寡糧盡,無能為力。我願駐留許縣,一則屯田,一則為盟主阻擊袁術。
話說得很好聽,兵是一個也不派,反倒命駐守范縣的程昱加強防範。
儘管如此,形勢依然很嚴峻。
正如曹操擔心的那樣,濟陰、山陽諸郡先後向袁紹效忠,或是派兵,或是送糧,支持袁紹圍攻東武陽。就連屬豫州的陳國也不甘落後,陳相袁嗣直接向袁紹效忠。
沒人把曹操這個朝廷封的兗州牧當回事,連知會一聲都沒興趣。
就連夏侯惇為太守的陳留郡都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對此,曹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看不見。
之前殺邊讓,兗州人就已經背叛了他。如今又殺了張超,屠了雍丘,兗州人恨他入骨,哪裡還有忠誠可言。
他將主力收縮到潁川、陳留一帶,忐忑不安地觀望著形勢的發展。
正月末,袁紹親率大軍,包圍了東武陽。
他再次派人勸降,希望臧洪能夠不要固執己見,玉石俱焚。
臧洪再一次拒絕了他。
袁紹本以為自己親自趕來,給足了臧洪面子,東武陽會不戰而克,隨即便可以渡河,席捲兗州。不料被臧洪撅了面子,也有些惱羞成怒,隨即命令攻城。
很快,袁紹就後悔了。
臧洪的準備比他想像的充分,東武陽城固若金湯,接連擊退了十幾次進攻,袁紹損兵折將。
袁紹騎虎難下,越發暴怒,下令猛攻,並召青州、徐州、兗州諸郡助陣。
——
得知袁紹攻城受挫,曹操心中稍安。
攻城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不能一擊見功,必然是一場堅苦的圍城戰。
這時候,有消息傳來,袁術派大將橋蕤進攻陳國。
陳相袁嗣本是袁術所置,袁術也一向視陳國為自己的地盤。袁嗣向袁紹投降,袁術覺得很沒面子,派橋蕤率部來奪。
袁嗣本是書生,哪裡懂行軍作戰,而且知道袁術不講理,沒等橋蕤入境,他就跑了。
曹操正中下懷。
他一面率部進入陳國,一面傳書袁紹。
請盟主安心進攻東武陽,陳國有我,必不能讓袁術前進一步。
數日後,曹操在陳縣與橋蕤相遇。一場惡戰,橋蕤大敗而走,曹操不僅拿下了陳國,還順勢攻取了大半個汝南。
袁術聞訊,氣得大罵,卻不敢再發兵與曹操對陣。
左思右想之下,他派人趕往徐州,聯絡呂布。
——
小沛。
赤兔馬像風一般掠過草叢,呂布張弓搭箭,弦聲未絕,羽箭已經命中獵物。
一頭肥鹿中箭倒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呂小環策馬趕了過去,飛身下馬,見呂布這一箭從鹿的左耳射入,右耳射出,不禁拍掌稱讚。
「阿翁,你射得真准,我哪一天才能練出這樣的箭法?」
呂布勒住坐騎,哈哈一笑。「這輩子怕是不能了。」
呂小環大怒,哼了一聲,飛身上馬,帶著兩個婢女向遠處去了。
呂布撫著頜下短須,眉飛色舞。只有和女兒一起出獵,他的心情才會好一點。
自從被迫退出兗州,寄寓小沛後,他的日子就一直過得不太好。
曾經的猛虎,如今只能蜷縮在小沛這樣的地方,為人作守門之犬,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但形勢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他可以與曹操爭兗州,卻沒有與袁紹對陣的實力和勇氣。
四世三公的影響力,想想都讓他氣沮。
何去何從?
是接受張楊的邀請,返回并州,為天子效力,還是留在徐州,等待機會?
呂布很彷徨。
最初接到張楊書信時,他的確動過心。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經奉董卓之命,掘過洛陽城外的皇陵,他就又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