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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雋也算是久歷仕宦,中平年間就官至武威太守,因為黃巾之亂,失官被征,路上耽誤了時間,險些喪命。後來免官歸家,一直賦閒。
成公英轉為西域都護府,親自登門,請黃雋為長史,並承諾將來向進行推薦他做官。
官至二千石,對家族的意義非同小可。黃雋答應成公英的禮聘,不遠千里,來到這西域,就是為了這一點。
平心而論,黃雋還是感激成公英的,做事也算勤勉。成公英能迅速在西域站穩腳跟,他是有功之人。
但他畢竟年紀大了,精力、學識都有限,想再進一步很難。
如今成公英禮聘沈友入幕,就意味著成公英對他不滿意,他想因功授官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之前的辛苦都白費了。
沈友春風得意,只顧著與成公英及漢胡官吏高談闊論,盡展口才之妙,根本沒注意到黃雋的臉色。
但蔣干注意到了。
稍微一打聽,蔣干就摸清了黃雋的情況。
黃氏是酒泉大族,他在來的路上就聽過黃雋的名字,知道黃雋雖然不如賈詡、韓遂等人有才,卻也算得上豪傑。在涼州度田的過程中,他也算支持朝廷新政。
按照天子的說法,這是可以團結的人。
宴後,蔣干向成公英建議,沈友初來乍到,還不熟悉情況,不宜立刻擢升為長史,不如先讓他做個軍謀,隨都護行軍,出謀劃策,積攢些功勞,然後再說。
同時,蔣干又問起了黃雋的子弟。
成公英也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蔣乾的意思。
很快,他就宣布黃雋為留府長史。在他統兵西征的期間,由黃雋全權負責府中事務。為了減輕黃雋的工作壓力,又從西域諸將中挑選一人,為左司馬,協助黃雋處理與各國的往來。
接著,他又提拔黃雋之子黃華為軍謀,與沈友同秩。
經此調整,黃雋憂慮盡消,精神抖擻的投入準備之中。
半個月後,成公英率部出征。
蔣干作為使者,在一隊騎兵的保護下先行。
——
騎兵將領是一個酒泉人,叫楊豐,字伯陽。為人彪悍警惕,精明強幹。
一路上,他不僅將一系列事務安排得妥妥貼貼,偶爾得閒也不肯歇著,時常厚著臉皮,請蔣干給他講故事。尤其是對天子的故事非常感興趣,百聽不厭。
蔣干很好奇,後來找機會一問,才知道楊豐之前見過天子。
只不過當時他還叫楊阿若。
他當時本想加入禁軍,但實力不夠。後來天子下詔,命涼州勇士出塞追擊鮮卑人,他就召集了幾百遊俠兒,出塞追殺被天子擊敗的鮮卑人,斬首逾千,立下功勞。
再後來,他就加入了西域都護府,如今是一名都尉。
因為他武藝好,又有深入草原的經驗,經常充任斥候,擔負偵察的任務。
他的夢想是考講武堂,學習兵法,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將。
一天傍晚,宿營時,蔣干問楊豐道:「你武藝這麼好,又有豐富的實戰經驗,胡語也說得這麼好,還要考講武堂才能升職?」
楊豐摸著亂糟糟的鬍鬚,嘿嘿笑道:「如果只是殺人積攢功勞,我的確沒有必要考講武堂。可是要想把那些胡虜教化成漢人,我這學問就不夠用了。戰場上砍人能砍幾個,能勸降才是本事,一個不大不小的部落就有上千人。你看荀長史,雖然只是一個人,卻能指揮幾萬鮮卑人作戰。」
楊豐喝了一口水。「當然,他是天子親自教的,我沒那福氣。能考進講武堂,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和天子有什麼關係?」蔣干提起水壺,給楊豐添了點水。
楊豐瞅瞅蔣干。「你沒聽說天子收服羌人的事麼?」
蔣干愣了愣,才不太確定地說道:「你是說……那個羌人是炎帝後裔的故事?」
他經過涼州時,聽當地人一臉自豪地過這樣的故事,也知道這個故事對羌人歸化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卻沒想到這個故事會和天子有關。
「當然,那故事最初就是天子說的。」楊豐想了想,又道:「我聽我妹妹說是這樣的。她在女營做騎士,女營里都這麼說,還說姜就是羌女,姓姜的和羌人一樣,都是炎帝後裔。」
蔣干半晌沒說話。
他雖然不覺得只憑一個故事就能收羌人之心,但這個故事居然出自天子之口,的確出乎他的意外。
「蔣君,你說,若是遇到那些紅毛鬼,我們該怎麼說,才能讓他們相信他們和羌人一樣,都是炎黃子孫?」
蔣干撓撓頭,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度。羌人再怎麼說,和漢人長得還比較像,紅毛鬼……完全不一樣啊。
「我得想想。」蔣干很誠懇的說道:「不瞞你說,我之前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想著殺掉他們。」
楊豐咧著嘴笑了。「我們本來也是這麼想,畢竟殺人最簡單了,一刀下去,身首異處,又簡單又痛快。可是後來聽俘虜說,在他們後面還有很多部落,有的部落好幾萬人,全殺了豈不可惜。尤其是紅毛鬼的女人,打起來比男人還狠,要是能騙過來做妾,白天一起騎馬作戰,晚上一起睡覺,多好。」
蔣干忍不住放聲大笑,原來楊豐打的是這個主意。
楊豐說漏了嘴,有點尷尬,卻不掩飾。「現在女人們都往口裡跑,我們想娶婆娘越來越難了,只能打這些蠻夷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