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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他可不能由著郭圖亂來。
楊彪笑聲漸歇,嘴角卻揚得更高。
「郭公則,你知道我為何不願與你們為伍嗎?因為你們都是偽君子、假名士,嘴上說得義薄雲天,心裡卻全是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聲音比誰都大,膽子卻比誰都小。就像你們的盟主袁紹一樣,雖然頂著四世三公的名聲,骨子裡卻永遠是個庶子。」
郭圖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膨脹起來,怒氣勃然。
「你放開他。」楊彪示意衛固道。
衛固不知如何是好,想放又不敢放。
「放開他!」楊彪沉下臉,大喝一聲。
衛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讓到一旁。
郭圖也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楊彪鄙夷地看著郭圖。「拔出你的劍,沖我來。」
郭圖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臉頰抽動著,手中的長劍咯咯作響。
「不敢吧?」楊彪冷笑道:「你們真要有這膽量,就不會離開洛陽。你們這些懦夫,只敢對宮裡的婦孺和少主痛下殺手,以為自己是無所畏懼的勇士。一旦面對董卓,你們就露出了懦夫的本性,連吠一聲都怕得夜不能寐,連夜逃走。」
郭圖的臉色漸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汗如雨下。
「滾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髒了我的眼睛。」楊彪轉過身,甩了甩袖子。
郭圖盯著楊彪的後背,眼中凶光畢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偏偏不敢拔出長劍刺過去。
短暫的猶豫後,他還劍入鞘,轉身離去。
衛固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愣了片刻,還是跺跺腳,追了出去。
楊彪仰天長嘆。「李元禮,龍門生稗矣。」
——
士孫瑞雙手扶案,看著地圖上的衛氏塢堡,一動不動。
魏傑走了進來,見士孫瑞這般模樣,不禁笑道:「君榮,還在擔心進攻的事?」
士孫瑞抬起頭,看向魏傑身後。「徐公明呢?」
「還在偵察地形。」魏傑笑笑,神情有些不以為然。「他對斥候打探的消息不太信任,非要親自走一趟不可。我攔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
士孫瑞直起身,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撫著鬍鬚,來回踱了兩步。
「伯俊,想致仕了?」
魏傑詫異地看著士孫瑞。「君榮,何出此言?」
「若不是想致仕,含飴弄孫,為何如此輕忽?我可是答應了天子,要在十日之下拿下衛固。如今五日已過,戰鬥尚未開始,正是用心之時,你不組織將士準備作戰,反倒想攔著徐公明,是何道理?」
魏傑露出些許尷尬。「君榮,我只是說說而已,何嘗真的攔他。」
「那是你攔不住。」士孫瑞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笑意。「如果你能攔得住他,你一定會攔他。」
魏傑抿著嘴唇,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君榮,你說得對,我是有些懈怠了。」他嘆了一口氣。「連日征戰,我體力不支,難當重任,不如讓賢。」
士孫瑞眼神一緊,剛要說話,有侍從快步走了進來,雙手遞過來一封信。
士孫瑞接過一看,大吃一驚,連忙招呼魏傑來看。
魏傑不敢怠慢,趕了過來,與士孫瑞比肩而立。
士孫瑞打開書信,雙手展開,兩人一起看了,然後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
「奈何?」魏傑說道。
士孫瑞目光閃爍。「茲體事大,又涉及到楊文先的性命,非我等能夠決定,當立刻報與天子。」
魏傑搖搖頭。「君榮,若事事都要報與天子決策,天子還怎麼垂拱而治?」
「伯俊,你這是……」
魏傑抬起手,打斷了士孫瑞。「天子給過衛固兩次機會,但衛固都放棄了。」
「可是楊文先……」士孫瑞看著手中的書信,一時無措。
書信是衛固寫來的。
衛固說,他有後悔之意,想棄暗投明,向朝廷稱臣請罪,前提是要朝廷赦免他的罪過。他不奢望安然無恙,願意獻出一半家產,只希望天子能饒他死罪,保全他的族人。
如果朝廷不同意,他就殺掉太尉楊彪,決一死戰,玉石俱焚。
士孫瑞不在乎衛固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楊彪的死活。
可是魏傑的話也有道理。
天子給過衛固機會,而且是兩次,衛固都拒絕了。
在天子眼中,衛固就是死不悔改的叛逆,不能再赦,務必嚴懲。
楊彪被關在莊園裡,天子早就知道,卻沒有特別表示。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依然事事匯報,沒有自己的主見,將來還談什麼太尉掌兵?
總不能權利歸太尉,責任歸天子。
或許,這就是天子對他的最後考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魏傑說道:「即使與楊文先無關,僅以莊中衛氏百口性命計,抗詔也是值得的。有陰德者必有陽報,君榮又何必拒之門外。你若是擔心一人之力不足,我願與你共署。」
士孫瑞眼神閃爍,用力一捶案幾。「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給衛固一次機會。是非功過,我一肩擔之。」
第二百零六章 公法私誼
士孫瑞召集諸將議事。
不管衛固是真降還是詐降,都必須做好安排,以免中計。
戰場上爾虞我詐的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