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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輔佐楊定是為了教化西涼士卒,儘快讓他們認同朝廷,而不是以楊定私人部曲自居。你怎麼把楊定變成了舔狗?
朕要你何用,完全沒領會精神嘛。
「將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楊定又湊近了些,看到史阿揚起眉,手按在了刀柄上,這才停住腳步。「陛下,奉義將軍、河內太守張楊求見,已經等了一天了。」
劉協哼了一聲,沒接楊定的茬。
張楊求見,他早就知道,士孫瑞已經派人來報告過。
即使楊定有責任報告,也不需要他本人前來。他此刻應該負起指揮之責,以防萬一。
他這是急了。
前將軍段煨、左將軍楊奉先後出發,獨立成軍,只有他這個後將軍和一心想做富家翁的右將軍董承為伍,多少有點丟臉。
這顯然是天子對他上次的表現不滿,余怒未消。
見天子沒反應,楊定又道:「陛下,臣剛才安排人捉了幾尾魚,都是又肥又大的鯉魚,待會兒讓人送來。不管是煮湯還是烤,味道都是極好的。」
劉協忍不住看了楊定一眼,你不會也是穿越的吧?
「將軍何時對美食有了研究?」
楊定咧著嘴笑了。「這都拜陛下派來的儒生教誨。他們說,聖人有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原本鮮魚做成魚膾最佳,只是這大河裡的魚土腥味太重,還是烤著吃最好,煮湯其次。」
劉協想罵人。
這他麼誰挑的人,就挑出這種貨色?滿肚子文章,就記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八個字,還是在這種食物極其短缺的時候。
劉協擺擺手,示意楊定別再說了。
他怕控制不住情緒,又爆粗口,惹得蔡琰嘮叨。
「傳張楊進見。」
「唯。」史阿去安排。
見天子臉色不悅,楊定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拱手告辭,灰溜溜走了。
——
「陛下,建義將軍,河內太守,臣楊,迎駕來遲,死罪死罪。」張楊快步上前,撩起衣擺就要跪。
劉協伸手扶住了張楊。
又不是朝堂上,毋須行跪拜之禮。
他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卻一臉惶恐的并州漢子,心情有些複雜。
雖說張楊見死不救令人惱火,但他卻恨不起來。
都是并州人,張楊的性格簡直太好了,好得近乎沒主見,耳根子超級軟。
鍾繇去說兩句,他就決定來勤王。
郭圖去說兩句,他又後悔了,轉而觀望。
但有一點,他從來沒有背叛朝廷,也沒有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在無數軍閥中獨樹一幟。
在歷史上,他也是迎獻帝東歸的重要力量。
這個人不適合鎮守一方,只適合執行命令,聽指揮,做偏裨之將。
「將軍辛苦了,這一路跋涉,一定很不容易吧。」劉協含笑說道。
張楊看著笑眯眯的天子,不解其意。「陛下,臣……不辛苦。」
「連續行軍一個月,不辛苦?」劉協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眼神也有些不善。
張楊激零零打了個冷戰,連忙低頭請罪。「陛下,臣……臣原本應該早早趕來勤王,奈何為郭圖所誤,耽擱了時間。請陛下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臣必全力以赴,以補前愆。」
劉協緩了神色。「將軍當真願意補過?」
「千真萬確。」
「既然如此,將軍與朕共赴河東,平定叛亂。」不等張楊回答,劉協抬起手臂一揮。「久聞天下精兵在並涼。華陰一戰,朕已經見識過西涼兵的悍勇,如今也想看一看并州勇士的風采,希望將軍不要讓我失望。」
聽到「華陰一戰」四個字,再看看眼前烏泱泱的西涼兵,張楊心裡最後一絲抗爭的勇氣煙消雲散,俯首稱臣。
「臣不才,願為陛下效勞。」
見張楊答應得爽快,劉協緩了神色,問起了河內的情況。
張楊長吁短嘆,大倒苦水。
河內這幾年雖然沒有發生大的戰事,卻也不太平。他名為河內太守,實際能控制的區域卻只是中西部,東部有時候由黑山軍張燕侵占,有時候被袁紹侵占,他哪個也惹不起,只好裝聾作啞。
看著張楊委屈巴巴的樣子,劉協越發無語。
都是并州人,你看呂布的經歷多精彩,三巨頭挑了兩個,順帶暴打袁術。
「最近可有呂布的消息?」
「聽說他去了徐州,依附徐州牧劉備。具體的不太清楚,隔得太遠了。」
「你們沒聯絡?」
「之前有的,現在沒有了。」
「你說的之前,是他在兗州的時候?」
張楊神情尷尬,咽了口唾沫,嚅嚅地說道:「是,呂布邀我入河南,夾擊曹操。臣聽董昭之言,未敢輕動。」
「董昭?」劉協心中一動,來了精神。
董昭雖然不如荀攸、賈詡有名,卻也是實力不俗的謀士,否則不能與郭嘉、劉曄同傳。
他記得董昭得確曾短時間依附張楊,好像就是這個時間點。
「是的,他是濟陰定陶人,曾為袁紹效力。後因其弟董訪在張邈軍中,遭袁紹猜忌,便棄袁紹西行,到了河內,為臣謀劃……」
劉協沒理張楊說什麼,他知道董昭是什麼人。
這個人要是用好了,絕對是一口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