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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孫瑞看了魏傑一眼,匆匆穿好戰甲,趕到魏傑的陣北,重新樹起將旗,集結部下列陣。
趁此機會,魏傑也指揮部下向山坡移動,進入射聲營的射程。
面對甲騎,射聲營的強弩能提供一定的保護。
——
李傕暴跳如雷。
甲騎是他精心準備的奇兵,沒想到未竟全功,竟讓士孫瑞逃脫了。
魏傑的陣地就像一根刺,扎在他肉里,每撥一下都痛不可當。更像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原本就殘餘不多的顏面盡失。
更致命的是信心。
如果連甲騎都無法奏效,還有什麼辦法能擊破南北軍,抓住小皇帝?
似乎只有集結儘可能多的兵力,不惜代價的強攻。
這麼做,等於將自己逼上絕路。
一旦進攻受阻,或者損失太大,楊定等人再撲上來,他將屍骨無存。
在詢問了身邊的軍吏,確認楊定並無動靜後,李傕咬咬牙。
「命甲騎變陣,命李暹進攻,切斷士孫瑞退路!」
士孫瑞的陣地潰敗之後,甲騎要從南向北攻擊魏傑的陣地,就不得不經過射聲營陣前近百步的空間,也就不得不面臨射聲營的側面射擊,傷亡倍增。
對數量有限的甲騎來說,每一名騎士或者每一匹戰馬的損失,都是不可忽略的。
李傕命令甲騎調整陣地,由西向東進攻行攻,不僅可以以正面面對射聲營,而且拉開了距離,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極限。
為了避免在甲騎變陣的間隙,魏傑、士孫瑞退回山坡,他命令李暹發起攻擊,強行楔入魏傑、士孫瑞與射聲營之間,近距離逼迫射聲營的陣地,消耗他們的箭矢,讓他們無暇顧及魏傑、士孫瑞。
李傕的調整非常有效,面對衝到面前的西涼軍,射聲營壓力大增,再無餘力接應。
而魏傑、士孫瑞也被纏住,無法突破西涼軍的阻擊。
形勢再一次嚴峻起來。
——
劉協站在山坡上,看著甲騎變陣,明白了李傕的用意,暗自叫苦。
他看向遠處,希望能看到援軍到來的跡象。
方圓數里的戰場上煙塵瀰漫,到處都是人,就算遠處有援軍,他也看不清楚。
而他也清楚,楊修去了這麼久,楊定還沒出動,十有八九是不會來了。
終究還是錯付了。
關鍵時候,楊定還是向本能低頭,做了縮頭烏龜。
北部的戰場也漸漸沉寂,郭汜的出擊基本宣告失敗,只能緊守大營,等待最後的命運。
或許,他本來就抱著這樣的打算,主動出擊也只是做個樣子。
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心思,沒一個靠得住的。
沒有一支召之即來,來則能戰,戰則能勝的軍隊,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復興。
史阿遞過水,劉協漱了口,又喝了兩口,命人叫過宋果。
「你那一手絕技怎麼學來的?」
宋果躬身施禮。「臣少時頑劣,好為遊俠,曾遊歷涼州,從羌人處學來此技。多年不用,生疏了。」
「現在還能擲得到嗎?」
宋果搖搖頭,神情無奈。李傕變陣之後,甲騎轉到了士孫瑞、魏傑的西側,與他相距至少兩百步,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馬上能擲嗎?」
宋果搖搖頭。「據臣所知,此術本是步卒武技,能於馬上施展者,萬中無一。」
劉協沒有再說什麼。他印象中,這種投矛應該是馬上、步下皆能用,只是馬上的難度更大罷了。
「你曾為李傕軍吏,依你之見,李傕這是要拼命麼?」
宋果看了一眼遠處。「臣以為,他是困獸猶鬥,而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為何?」
「西涼諸將之中,李傕最為狡詐,常有出人意料之舉。比如這甲騎,可能就是他謀劃已久的奇兵。但狡詐之人往往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一旦準備的手段未能見效,就會主動退卻,以求生為先。」
宋果伸手一指遠處的甲騎。「李傕雖然擊潰了衛尉的陣地,卻未能擊潰步兵營,反倒損失了十餘騎,只怕心中已生怯意,不敢再攻,又不甘就此罷手,只能轉變方向,避我鋒銳。」
「所以……他是最後一搏?」
「很有可能。」宋果說道:「若非如此,他理當同時進攻射聲營才對。」
劉協打量著宋果片刻。「衛尉定計時,向你請教過吧?」
宋果露出一絲自矜的笑意。「請教不敢當,臣只是為衛尉解說李傕的用兵習慣,以咨參考罷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子出陣
劉協心中湧起一股衝動。
將來如果去了并州,一定要先掘了郭林宗的墳。
以私議代公論,影響官員選拔,就選出這樣的人?
只不過比起遠在并州的郭林宗墓,更迫切的是眼前的問題,這可關係到他的生死存亡。
「衛尉能安然回陣嗎?」劉協挑挑下巴,示意宋果看山坡下的戰場。
宋果臉上的神色微變,握緊了拳頭,躬身施禮。「臣請率虎賁出擊,接應衛尉。」
「這是你們之前商量好的預案?」
宋果低著頭,沉默不語。
劉協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示意宋果趕緊去。
沮俊身為冀州人,都願意與士孫瑞共進退。宋果作為士孫瑞、魏傑的鄉黨,沒有道理不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