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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坡上看了那麼久,他有一種直覺,李傕可能受了傷,而且受了很重的傷,以至於行動能力大受影響。西涼軍的指揮也有點脫節,就像剛剛進入老年的人,心理還很年輕,身體卻有些跟不上節奏,總是差那麼一口氣。
這是一種感覺,說不出太多的道理。
他希望這就是所謂的直覺。
出戰之前,他還有些猶豫,擔心自己賭錯了,有去無回。
如今箭已離弦,他卻出奇的放鬆,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以最快的速度,幹掉李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兩軍交戰同樣如此。
百餘騎以郭武為首,迅速突破了李桓的陣地。
李桓張著嘴巴,看著飛馳而過的騎兵,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天子的戰旗,也看到了人群中若隱若現的少年。雖然看不清楚面目,卻能感覺到那一往無前的銳氣。
他見過天子。
他相信那就是天子。
但他又真切的感覺到,那不是他熟悉的天子,而是得到了上蒼護佑的天子。
就像那道橫貫夜空的赤氣全部注入了他的體內。
若非如此,他豈敢以百餘騎沖陣。
不知道為什麼,李桓沒有下令阻擊,看著天子穿過自己的陣地,直奔李傕而去。
沒等他想太多,射聲營的將士在沮俊的指揮下衝下了山坡,殺入陣中,將李桓的部下一截為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仇人見面
李傕剛剛轉過方向,集結起親衛騎和飛熊軍,就看到一隊騎兵從李桓的陣中衝出,衝著自己而來。
他大吃一驚。
是對方的攻擊力太強,還是李桓有了異心,故意縱敵?
相比於前者,後者無疑更可怕。
李傕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桓的陣地。
雖然只是一瞬,等他再收回心神,騎兵已經衝到了跟前。
幾名親衛騎沒等到命令,自發的策馬加速,迎向來敵。
有人拉開了弓箭,有人舉起了矛戟,有人拔出了戰刀。
箭矢交馳,但幾乎沒有人落馬。
雙方都裝備了鐵甲,除非射中要害,否則影響不大。
數息後,雙方接觸,矛戟並舉。
郭武、王越、史阿三人展現出了強大的攻擊力,幾乎沒有人能夠擋住他們的進攻,如入無人之境。
接連數人被挑落馬下,李傕的親衛騎有些慌了,原本就鬆散的隊形又添了幾分混亂。
劉協看到了李傕,看到了李傕身上被血染紅的布,心中狂喜。
自己猜對了!
李傕不僅受了傷,而且受了很重的傷。
他信心大增,甚至有些爆棚。
「殺李傕!」他大喝一聲。
因為興奮過度,嗓子有點破音,但這不防礙郭武等人聽詔,齊聲大喝,向李傕殺去。
李傕大怒,長刀前指,踢馬迎戰。
聽到李傕的喝令,親衛騎士氣復振,呼喝著迎了上來。
兩百多飛熊軍看到天子戰旗,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狼,紛紛猛踢戰馬,迎過來撕咬。
但他們的反應慢了一拍,速度不夠,速度加到極致的郭武等人一鼓作氣,衝破了十餘名騎士的阻擊,殺到了李傕的面前。
郭武挺矛猛刺,直取李傕。
李傕不認識郭武,但他認出了郭武身上的精甲,也猜到了郭武是誰,不敢怠慢,揮刀猛砍,同時伏身避讓。
「當!」郭武的長矛被劈歪,長矛擦著李傕的後背刺空,挑下一截被血浸濕的布。
李傕痛得大叫。
郭武從他身邊掠過,劉協便跟了過來,掄起戰刀就劈。
李傕痛得渾身抽搐,一絲力氣也抽不出來。見劉協的戰刀劈來,只得鬆開雙腿,就勢落馬。
好在他被綁在馬鞍上,雖然失去了平衡,帶著戰馬跑向一側,終究沒有落馬,避免了被戰馬活活踩死的厄運。
但親衛們剛剛成形的隊列卻被他打斷,近半親衛看著劉協從他們面前掠過,鞭長莫及。
劉協等人卻抓住這個機會大砍大殺,透陣而去。
「轉向!轉向!」劉協一邊扭身查看李傕的生死,一邊連聲大呼。
情急之下,他甚至忘了之前由郭武主導戰術,自己只是跟隨的約定。
好在郭武心有靈犀,在劉協大叫的同時,率先撥轉馬頭,帶動整個隊伍轉向。
再往前沖就是李傕麾下的步卒,殺傷再多也沒有意義,反倒會給李傕喘息之機。
此時此刻,只有死死咬住李傕,直到砍下他的首級,才有一線生機。
騎兵們轉向,向李傕追去。
李傕強忍巨痛,好容易才坐穩馬背,聽得身後馬蹄聲響,知道劉協又追過來了,氣得咬牙切齒。無奈之下,他也只能下令轉向,與劉協對攻。
生死關頭,誰先退,誰就死。
空間有限,雙方都無法充分加速,只能憑蠻力衝撞,不斷有人落馬。
劉協在郭武等人的保護下,勉強保持著速度,一次次的殺出重圍,又再次加速,沖向李傕。
雙方攪在一起,鼓角爭鳴,殺得難分難解。
李傕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陷入被動。看著劉協就在眼前,卻無法擒獲,惱羞成怒,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雙目血紅。
「抓住他!」他舉刀直指劉協,嘶聲大吼。「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