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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刻意推動。
要不要這麼做?他想過,但反覆考慮之後,還是將那個選項往後排了排。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動刀。
鄧公說過,發展才是硬道理。
要想解決路線問題,殺人並不是最好的辦法,發展才是。
讓百姓富起來,過上好日子,才是證明路線正確的最好辦法。
刀,還是藏在鞘中的時候最有威力。
身後傳來一聲輕咳,帶著些許忐忑。
劉協轉頭,看到一個矯健的身影,不禁嘴角輕挑。
他招了招手,馬雲祿緩緩走了過來,離他三步時微微欠身。
「陛下。」
「過來。」劉協再次招手,示意馬雲祿再近一些。
馬雲祿有些遲疑,卻還是走了過來,與劉協對面而立。
幾個月不見,劉協又高了一些,已經比馬雲祿高出半個頭。
劉協伸手,拉起馬雲祿微涼的手,輕輕撫著。
馬雲祿有些膽怯,還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手並不細膩。每日持刀握弓,留下了厚厚的繭子,與普通女子的手截然不同。
「急著見我,是為孟起鳴不平?」
馬雲祿一愣,螓首輕搖,嘴唇微挑。「才不是呢。」
劉協「哦」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是……催婚?」
馬雲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想抽回手,卻被劉協握得緊緊的,脫身不得。
她有些急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在陛下眼中,臣……臣是這樣的女子?」
劉協皺起了眉,有些失望。「原來不是啊,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他鬆開一隻手,牽著馬雲祿轉身前行。「你這次東行,我可是天天盼著你回來。」
馬雲祿被劉協拽著,原本有些抗拒,聽了劉協這句話,頓時沒了力氣,順從地跟著劉協前行。
「陛下是……真的嗎?」
劉協停住腳步,轉頭看向馬雲祿,神情不悅。「你是懷疑我的感情,還是懷疑我的身份?」
「臣豈敢。」馬雲祿嚇了一跳,本能地要下跪請罪,卻被劉協拉住,跪不下去。她抬起頭,正迎著劉協含笑的眼神,才知道劉協在逗她。
「這麼急著拜天地,還說不是催婚。」劉協笑著,將馬雲祿拽了過來,摟在懷中。
第六百九十二章 他鄉故知
孔融和禰衡出了上林苑,卻沒有直接回城,漫無目的地轉了半天,直到天色將晚,才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城中。
楊彪正在吃晚飯,聽說孔融、禰衡回來了,派人來請他們一起用餐。
孔融有點不想去,生怕楊彪問起張喜傳記的事,不好回答。
禰衡反倒坦蕩些,拉著孔融去了。
楊彪一看孔融的臉色,就笑了起來。「文舉,我猜你的傳記沒敢呈給天子看。」
孔融嚅了嚅嘴,欲言又止。
他給了,但又等於沒給。
「太尉何以知道?」禰衡大大咧咧的入座,拿起筷子。
「若是天子看了,只怕文舉就不會回城,直接出關,從此不再見我了。」楊彪打量了禰衡片刻,突然說道:「正平,看到你,想起一件事,與犬子楊修有關,你想不想聽聽?」
禰衡在太尉府住了幾天,自然聽說過楊修,知道那是一個聰明不下於自己的少年奇才,如今出任漢陽太守,與荀彧一樣擔任著興王道的重任,是當之無愧的天子心腹。
「願聞其詳。」
「華陰之戰前,犬子應徵為郎,初見天子。」楊彪放下手中的筷子,一邊擦手,一邊說起了楊修與天子相見的故事。
一晃,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
但他卻記得非常清楚,而且越來越清楚。
他常常想起天子的那個問題。
他越想越覺得,與其說是華陰之戰扭轉了頹勢,不如說是天子得到了上天的啟示,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華陰之戰的勝利,只不過是這個想法指導下的必然結局而已。
正如之後的幾次大捷。
這個想法具體是什麼,他還沒想清楚,但他相信其中必然包含一點。
百姓與萬民。
百姓的本義是指貴族,並不包括平民,平民是沒有姓的。代指平民,是春秋以後的事,是禮崩樂壞的結果。
與百姓的變遷類似,民的含義也有了不小的變化。
最初的民是指戰俘。上古時,戰俘要被刺瞎一隻眼睛,然後當作奴隸。後來民的含義漸廣,才開始指代平民,但仍然含有一定的貶義。
百姓下降,民上升,現在混為一談,卻仔細分辨,實際上還是有些區別。不明白這些區別,就很難正確理解經義。
天子想做的,可能就是將這些區別徹底抹去,實現天下大同。
「楊公是說,六國之所以亡,不是因為秦殘暴,而是因為他們該亡?」
禰衡眼神疑惑,筷子上夾著一片肉,卻沒有往嘴裡送,直到滑落在粥里,依然不覺。
「我不知道。」楊彪站了起來。「你若想知道答案,不妨去一趟漢陽。你與犬子年齡相當,或許更能談得來。」
禰衡歪著腦袋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
「聽說漢陽治績與河東相當,卻又有特色,我的確應該去看一看。」
楊彪點點頭,不經意地看了孔融一眼。「正當如此,趁著年輕,遊歷天下,看看不同的風土人情,才能真正理解聖人的學問。夫子不過函谷關,那是時代所限。如今大漢的疆域直至蔥嶺,豈能畫地為牢,故步自封,做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