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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韜贊道:「毛君不愧是有理政經驗的名士,一語中的。農學的確無法解決所有問題,但至少有所幫助。我能力有限,能為實現王道盡綿薄之力,便心滿意足。至於這根本大道,就勞煩荀君、毛君這樣的大才去考慮吧。誠如天子所說,設使君臣一心,四民併力,總能想到解決之道。」
他舉起茶杯。「歡迎二位來到太學,共興王道。」
荀諶、毛玠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窘迫地舉起杯。
——
在農學堂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飯,荀諶、毛玠告別了石韜,一起出了門。
沿著寬敞的街道,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兩人慢慢地走著,各自沉默,心情都有些沉重。
尤其是毛玠。
他到太學有些天了,也去參觀過經學堂,知道經學堂的條件遠遠趕不上農學堂。聽石韜說,工學堂、商學堂的伙食也許不如農學堂,但肯定不會比經學堂差。
至於條件最好的講武堂,那就更不用說了。
講武堂的學生要習武練兵,伙食更好,是由天子直接安排的。一些家境貧寒,無法自給的士子選擇了講武堂,為的就是那裡伙食好。就算進不了講武堂,他們也會優待選擇農學堂、工學堂,而不是經學堂。
所以,朝廷看似平等,實際上卻對經學堂最不重視,將來報考經學堂的學子必然有限,大部分衝著論講而來的人可能最後都成了講武堂、農學堂、工學堂、商學堂的學生。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時還真說不清楚。
但有一點很明顯,這麼做,有利於緩解太學生為了出仕而奔走權貴之門的無奈,可以將更多的時間用於學習上。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可能是隱患。
大部分時間用於學習工農商這樣的術,忽略了道德,會不會重術而輕道,並進而重利輕義,甚至唯利是圖?
毛玠很焦慮。
「友若,石廣元等受諸葛亮、龐統之邀而來,卻不關心論講,或入講武堂,或入農學堂,會不會是受了諸葛亮、龐統的影響?」
「的確有這可能。」荀諶說道:「所以我想見一見他們,尤其是諸葛亮。我不反對一些人去學農學工,但過猶不及,太多的士子著意於這些微末之技,只怕是本末倒置。」
「宜早不宜遲。」毛玠表示贊同。
「嗯,我明天去講武堂,看看徐庶,順便拜訪一下虞翻。我在河東時,就聽舍弟文若提及此人,說是難得的奇才。他與天子一見,就為心腹,擔任了講武堂祭酒,想必有些道理。聽聽他說些什麼,或許能有所啟發。」
毛玠深以為然。
他也想去,可是又覺得不太合適,畢竟和荀諶剛認識不久。
兩人回到住處,進門之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我想去崔季珪那裡坐坐,聽聽他的意見。」
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荀諶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崔季珪過來,我來做個東道主。」
毛玠表示贊成。
荀諶讓人去崔琰,自己先回小院,準備茶水點心。唐夫人想得很周到,已經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看來案上的點心,荀諶不禁想起剛在農學堂吃過的軍糧,暗自咂舌。
這……還怎麼打?實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 親疏遠近
崔琰很快就來了。
聽荀諶說完拜訪石韜的經過,他隨即提出一個請求。
他想和荀諶一起去講武堂看看。
他與徐庶比過武,論過道,兩人很談得來。徐庶去講武堂後,他們就沒見過面。他很想看看徐庶為什麼會考講武堂,現在又怎麼樣了。
荀諶沒敢立刻答應,要先打聽一下。
據說講武堂與諸堂不同,建在上林苑內,不像太學可以隨便出入。
他和崔琰都有冀州的身份,未必能進得去。必要的時候,可能還要先見一下荀文倩,請她出面安排,請求天子同意。
崔琰也知趣,沒有追著問,轉而說起了其他。
「剛聽到一個消息,那個狂生禰衡來長安了,三五日內便到。」
荀諶滿腦門的心思,根本不關心禰衡是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崔琰嘿嘿一笑,提醒道:「友若兄,禰衡是從漢陽來的。」
荀諶隨即明白過來,登時來了精神。
漢陽與河東是兩個特殊的郡,一個由楊修負責,一個由荀彧負責,都是天子寄予厚望的才俊。他們以各自的方式推行王道,哪一個做得更好,不僅關係到個人和家族,更關係到將來推廣天下的王道模式。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禰衡從漢陽趕到長安,就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你聽誰說的?」
「孔融。他收到了禰衡的書信,說禰衡到漢陽半年,脫胎換骨,大有進益,來長安後必然一鳴驚人。」
「且——」荀諶不屑一顧。
毛玠也含笑不語。
他們都與孔融有過近距離接觸,知道孔融常常言過於實。禰衡與孔融一起來長安,孔融夸禰衡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過不能當真。
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禰衡是什麼東西,一介狂生而已,能和楚莊王相提並論?就算他天資過人,去漢陽也不過幾個月而已,能有什麼收穫,以至於脫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