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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還有一種莫名的自信,覺得只有紅頭髮才是神的後裔,其他人要麼是沒有信仰的人,要麼是雜種。
包括羅馬人。
只不過羅馬人的實力強大,她說這話的時候難免底氣不足。
說完這些,她好奇地看著沈友的頭髮,問了一個問題:「你們和羅馬人一樣,都是黑頭髮,難道是一個種族?」
荀惲想了想,說道:「羅馬又稱大秦,和我們大漢西部的秦人有些相似之處,或許也是華夏的一支吧。」
薇薇安將信將疑。
荀惲又道:「不過我們華夏後裔中也有紅頭髮的,你們說不定也是我華夏後裔的一支,只是遠離中原,在冰天雪地中生活得太久了,這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薇薇安頓時睜大了眼睛。
在她看來,她和荀惲、沈友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況且在她心裡,漢人如果和羅馬人一樣,那就都是雜種了,怎麼可能和高貴的自己同屬一族,而且還是神的正宗傳人。
荀惲隨即將旱魃的故事說了一遍,只不過將唐蘇合的猜想變成了證據。
薇薇安聽完,還是將信將疑,一雙灰色的眼睛轉來轉去。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沈友突然說道:「我有個猜想。」
「什麼猜想?」
「越是往南,人的發色越深。」沈友說道:「我在吳郡時,見過一些從交州來的商人。據他們說,交州以南的蠻夷都是黑頭髮。不僅頭髮是黑色,就連皮膚也是黑色。」
荀惲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道理,你看鮮卑人中就有不少黃色鬚髮的。據他們的巫師說,鮮卑人起源於大鮮卑山,就在陰山之北。按照大致方位判斷,應該在匈奴人的北面。」
兩人越說越覺得有理,不由得興奮起來,絞盡腦汁的尋找更多的證據。
薇薇安聽不懂漢話,只能一會兒看看沈友,一會兒看看荀惲。
荀惲抽空,將他們的結論簡略的告訴了薇薇安。
薇薇安聽了荀惲的轉述,雖然不全信,眼神卻不像剛才那樣堅定了。
尤其是看到荀惲拿出幾部書,指著上面的文字時,證明自己的說辭時,她更是心生敬畏。
部落里的知識都是口耳相傳,她從來沒見過書,倒是聽匈奴人說過書這種東西。在她的理解範圍內,只有強大的民族才有書這種東西,才會有會寫字的智者。
她活了近二十年,還沒見過幾個這樣的智者,而且無一例外不是老人。
可是坐在她面前的這兩個漢人如此年輕,就擁有老人才有的廣博知識,而且被人當作珍寶的書在荀惲手中扔來扔去,仿佛平常物一般,令她大受震撼。
「你們……漢人都能讀書嗎?」薇薇安怯生生的問道。
「當然。」荀惲也沒多想,順口答道:「我們漢人到了十歲左右都要讀書,不論男女。」
薇薇安驚得睜大了眼睛。「奴隸也可以?」
荀惲想了想,說道:「嚴格來說,我們大漢現在已經沒有奴隸了,只有僕人。僕人雖然也要做事,服侍主人,但主人不可以隨便處置,更不能隨便殺人。」
「真是這樣?」薇薇安看看沈友,眼睛發亮。
荀惲的嘴角抽了抽,嚴肅的說道:「就律法而言,的確如此。但這些律法只是針對我們漢人,漢人以外的蠻夷,似乎還沒有這個說法。當然,我們漢人重禮法,更重仁義,就算你們不是漢人,只要是人,我們都不會像對待畜生一樣對你們。別的不說,用人殉葬這樣的事,我們早就不幹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驚弓之鳥
雖然薇薇安對荀惲的自信不以為然,但她還是很慶幸。
至少自己不用擔心會被殉葬了。
與荀惲一起仔細詢問了薇薇安的來歷之後,沈友帶著薇薇安回到自己的帳篷。
沒有了荀惲做翻譯,沈友只能通過手勢與薇薇安交流。好在薇薇安侍候了唐蘇合幾天,倒也知道身為一個侍女該做些什麼。不用沈友吩咐,她就將沈友有些亂的帳篷收拾得整整齊齊。
等唐蘇合帶著一個通曉漢話的匈奴女奴來見沈友,看著溫順如羊的薇薇安,她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
「在我那兒的時候,怎麼不見她這麼聽話。」
沈友沒有理會她的抱怨,讓匈奴女奴為他翻譯,問薇薇安還有多少親人在營中。
薇薇安臉色一黯,說還有十幾個人。
他們的部落一路東進,連續與鮮卑人作戰,先勝後敗,損失慘重。整個部落剩下幾百人,和她一起被俘的有三十幾個人,沒幾天就死了一半。
鮮卑人對俘虜很殘忍。
因為糧食緊張,俘虜只能每天吃一頓,還要干很重的活。如果不聽話,可能當場就被殺了。
沈友對此毫不意外。
唐蘇合還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其他人可見一斑。如果不是他,薇薇安應該也撐了幾天。
沈友隨即對唐蘇合說,你去找你阿爸,我要將那十幾個俘虜要過來,他想要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應。
唐蘇合眨著眼睛。「真的嗎?」
沈友鄭重地點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薇薇安在一旁好奇,不知道沈友和唐蘇合說些什麼。匈奴女奴翻譯給她聽,她頓時喜出望外,跪在地上,抱著沈友的腳連連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