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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是襄陽大戶,只要能賺錢的事,他們都有興趣。黃承彥雖然不經商,以隱士自居,卻也是個務實派,對有利民生之事一直比較關注。
這樣的人不利用起來,未免太可惜了。
他這麼給他們面子,有一半是為了說服他們,將他們變成自己的擁躉,而不是阻力。
太祖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要發動群眾斗……世家。
——
馬車停住,侍者上前,遞上名刺。
王朗下了車,整理了一下衣物,看著面前半舊的門庭,長長地出一口氣。
弘農楊氏一如既往的清廉,四知先生(楊震)的家風沒有改變。
一會兒功夫,裡面出來一個中年人,看到王朗,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迎了上來,大笑道:「景興,你可來了。」
王朗愣了一下,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是誰。
「足下是……」
中年人哈哈大笑。「景興不認識我了?我是洛陽張武啊。」
王朗大吃一驚。張武是他當年求學時的同窗,但他印象中的張武是一個麵皮白皙、舉止優雅的書生,而不是眼前這個麵皮微黑、說話大聲大氣的漢子。
「元重,你怎麼……」
「隨文先在北疆待了幾年,沾了些蠻胡之氣,讓景興見笑了。」張武一邊說,一邊拉著王朗進門。他的力氣很大,步子邁得也大,王朗踉踉蹌蹌,幾乎跟不上。
「元重,你的變化真是太大了,讓我都不敢認了。」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待會兒看到文先,你更認不出來。」
王朗暗自心驚,跟著張武來到中庭。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身穿窄袖胡服的老者站在堂上,對庭中幾個掾吏厲聲喝斥,聲如洪鐘,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
老者看到王朗,臉色稍緩,揮了揮袖子。「都去做事,限期完成。完不成的就別來見我了,自免吧。」
「喏。」掾吏們應了一聲,匆匆出去。
王朗看得心驚肉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胡服老者就是楊彪。
「景興,你怎麼來得這麼遲?」楊彪快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王朗兩眼,搖搖頭。「這麼瘦弱,水土不服,生病了?路上有沒有遇到司空?他去山東傳詔了。」
第六百四十章 大局為重
王朗一路西行,雖然吃了些苦,人也消瘦了些,卻談不上水土不服。
他不理解楊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象,可是看看楊彪和一旁孔武有力的張武,他又理解了。
楊彪看慣了身體強壯的武夫,看他自然像是病了。
「我沒病,只是有些累。」王朗顧不上多說,立刻抓住楊彪剛才的話題。「司空去傳什麼詔?」
「沒遇到?」
「司空行程很緊,我聽到消息趕去拜見時,他已經走了。」王朗解釋道。
張喜的兄弟張濟與楊彪的父親楊賜是同僚,王朗當初在楊賜門下求學時就認識張喜。在驛舍聽說張喜路過時,他曾趕去拜見,想打聽一些朝廷的近況。但他趕到的時候,張喜已經起程了,根本沒見上,也就不知道張喜是去傳詔的。
去山東傳詔,大概率和彭城有關,王朗自然關心。
「上堂說話。」楊彪招了招手,帶著王朗登堂,命人上酒食,先讓王朗吃點東西。
王朗比楊彪小十多歲。王朗入門的時候,楊彪已經出仕多年,以精明能幹著稱。他一眼看出王朗的天賦,對王朗頗為重視,經常與王朗討論學問,很是親近。
收到王朗的書信後,他就等王朗來。
趁著王朗吃東西,他將詔書的內容大致說了一遍,只是忽略了他勸趙溫、張喜的過程。於形勢而言,這當然是明智之舉。於理而言,這卻不太合乎儒門以德服人的理論。
他務實,王朗卻有些務虛。
聽說天子堅持要袁紹以渤海太守的身份稱臣,王朗眉頭微皺,臉色有些不安。
「文先兄,若袁本初不肯,詔書往來又要耽誤數月,只怕彭城會有危險。」
「不會的。」楊彪很有把握。「韓銀、黃猗率精騎馳援睢陽後,審配回援,彭城外的兵力不足,只要劉備不降,本初攻克彭城的可能性幾乎沒有。若非如此,本初也不會上書請求議和。」
「袁本初上書請求議和,正是天下太平的好機會。天子逼他以渤海太守的身份稱臣,難道是無意太平,一心想以武力平定山東?」
楊彪瞅瞅王朗,忍不住笑了一聲。「景興,山東人願不願意議和?」
王朗沒有說話。
他聽懂了楊彪的意思。張喜是去山東傳詔,而不是去彭城傳詔,本身就說明張喜已經支持詔書,要聯合山東士族,逼袁紹低頭。
袁紹答不答應,其實並不重要。
「文先兄志在必得啊。」
楊彪點點頭。「為山東千萬百姓計,不得不如此。西涼兵雖經教化,離王者之師還有不小的距離,一旦東出,為禍不淺。景興,你來得正好,到軍中做個祭酒,教化諸軍,最合適不過。」
王朗有些失望。
他千里迢迢地趕來,可不是想到軍中做個祭酒,教化將士。
楊彪看出了王朗的失望,卻什麼也沒說。
——
張喜日夜兼程,趕到了睢陽,先與曹操等人見面。
首先,他向曹操、韓銀等人傳達了天子的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