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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今後幾年、十幾年都要浪費在這殘垣斷壁之間,看野雉狐鼠出沒,聽孤魂野鬼夜哭,劉表就不寒而慄,後背涼嗖嗖的。
這時,有騎士從遠處奔來。
有侍郎迎了過去,取過一份文書,又回到劉協面前。
劉協看完文書,轉頭看看劉表,淡淡地說了一句。
「袁紹死了。」他頓了頓,又道:「自絕。」
第八百四十八章 兔死狐悲
目送天子一行輕馳而去,劉表下了馬,在袁氏舊宅前的台階上坐下,看著屹立的三出闕,心情有些複雜,鼻子也莫名有些酸。
不是因為天子說的那些話,而是突然接到袁紹的死訊,他有點接受不了,更為袁紹不值。
他看得出來,天子並沒有刻意針對袁氏的興趣。
袁隗、袁基等人被殺,袁紹又剛剛自絕,剩下的袁術甘為天子鷹犬,整袁紹比天子還要狠,自然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
天子要針對的,或許是整個士大夫階層。
包括黨人,但又不僅僅限於黨人。
這已經超出了個人恩怨的層次,只能是對既往災難的反思。就算再不理智,天子也不會和整個士大夫階層為敵,除非他想天下大亂。
袁紹只是一個典型而已。
但悲哀之處正在於此。
在劉表看來,袁紹早就不是黨人,反倒將黨人當作了對手。
黨人是災難的根源嗎?
作為黨人一員,劉表肯定不會承認這一點,否則他也不會遲遲寫不出文章,影響了前程。
可是此時此刻,坐在洛陽城中,袁氏故宅前,想著當年那些出入此門的名士、黨人,劉表也無法否認,黨人怕是要對眼前的一切負些責任。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能理解袁紹的行事。
出任荊州以後,因讓他無奈的就是掣肘。不管他想做什麼事,只要不合乎那些人的利益,這件事就辦不成。
越是老朋友,越是貪婪。
一旦涉及到利益,平時的高談闊論就全變了味,忠孝節義也不重要了,利益得失才是決定是否可行的關鍵。
遇到這樣的事,他也想殺人,只不過他沒有袁紹那樣的實力,不得不忍氣吞聲,與蒯越等人周旋。
「阿翁……」劉琦策馬而來,在門前翻身下馬,幾步趕到劉表面前,氣喘吁吁的問道:「天子呢?」
「走了。」劉表直起腰,隨手指了指東門方向。
「怎麼說?」
「你別猶豫了,去追劉玄德吧。」劉表扶著劉琦的肩膀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仲玉為童子郎,會跟著天子。季玉不小,就留在我身邊吧。」
劉琦聽懂了劉表的意思,不禁黯然。
他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接受劉備的邀請。
「阿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劉琦的心情很煩悶,語氣也尖銳起來。
「這就是命。」劉表指指袁氏舊宅。「你看看這座宅子,曾幾何時,來拜訪袁紹的人能排到百步之外。可是如今這些人在哪兒呢?進出此門的,只剩下野狐野狗了。」
他向下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半轉身子,對劉琦說道:「剛剛收到消息,袁紹死了,袁譚怕是要守三年喪。冀州之戰,他是肯定趕不上了。」
劉琦一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為袁譚惋惜。
千算萬算,終究還是不如天算。
袁紹竟然在這個時候死了。
比起袁譚,自己還不算太糟糕。
劉琦一時釋然。
——
太原。
士孫瑞坐在大帳中,魏傑、沮俊以及剛剛任命的徐晃、關羽等人分坐兩邊,正聽士孫瑞講解八校的調整方案。
北軍由五校擴充為八校,兵力也由之前的五千多人擴充到兩萬左右,將來還要再擴充一倍,涉及到的人事很廣。在出征之前,士孫瑞必須做好安排。
等到了冀州再調整就來不及了。
好在天子很給士孫瑞面子,不僅擴充後的北軍依然由士孫瑞指揮,而且只指定了校尉、假校尉及長史人選,士孫瑞擁有極大的人事權,安排起來不算太難。
總而言之,這次擴充北軍更像是給士孫瑞立功的機會,也可能看成天子有意兌現諾言,為士孫瑞接任太尉做準備。
在這樣的前提下,就算有個別人吃了點虧,也不會太計較。
這是無數大臣的夙願,不能因小失大。
再說了,等士孫瑞接任太尉,有的是補償的機會。
新任命的校尉中,臧洪、婁圭本就是士大夫,徐晃、鮮于輔雖然不是士大夫,但為人謹厚,不會故意找事。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關羽。
關羽是屯騎校尉,統領的是以甲騎為核心的重騎兵。
甲騎原本是天子一手組建的精銳騎兵,總共三百騎,戰時由散騎三部督各領百騎突陣,是精銳中的精銳。這次北軍擴充,天子將一百五十騎轉入北軍,由關羽指揮,讓關羽倍受鼓舞。
這是天子對他的器重和認可,不能辜負。
所以在其他人都贊同士孫瑞的意見,即使有不同意見也會保留,避免正面衝突的時候,關羽毫不掩飾的表達了對北軍原有騎兵的不屑。
北軍原有的三營騎兵被天子挑走一千精銳後,還有一千五六百人,這些年一直隨士孫瑞駐紮在太原。
在並涼平定之後,他們得到了充足的戰馬供應,又從依附的胡人中挑選了一些精銳,增補到近三千人。加上王凌等并州年輕俊傑的指揮,實力並不算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