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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和那些學者討論浮屠道,他擔心自己的修為不夠,無法從理論上折服對手。
如果最後還是要靠武力,又何必論道,直接用刀就是了。
如何將佛學融合進來,發揮其長處,又不至於產生消極作用,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有把握的辦法。
他只答應了荀彧的一個建議,召荀彧的從兄荀悅為尚書,赴行在論太平經義。
——
洛陽。
劉琦走進了銅駝街,在酒樓門前停下腳步,神態有些躊躇。
「劉伯玉,還猶豫什麼?」頭頂傳來袁術的笑聲。「趕緊上來吧,好酒好菜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劉琦皺了皺眉,有些心虛地加快腳步,進了門。
他今天是背著劉表,偷偷溜出來的。如果讓劉表知道他私下裡和袁術接觸,裝病的劉表說不定會真的氣出病來。
上了樓,看著滿桌的酒菜,劉琦就埋怨道:「袁君這是何意?如此大肆鋪張。」
袁術嘿嘿一笑,伸手攬著劉琦的肩膀,半拖半拽,將他拉入席中。
「今天說得好,就是接風宴。說得不好,就是送行宴。當然,最好不好搞成鴻門宴。」
「袁君慎言。」劉琦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引喻失義,若是傳御史耳中,怕是會被彈劾。我就是一白身,也就罷了。袁君卻是汝南袁氏家主,肩上擔著無數人的前程呢。」
袁術哈哈大笑,指指劉琦的鼻子。「你這豎子,和你那名士父親一樣,說話陰陽怪氣。我能影響誰的前程?我兒子胸無大志,有個郎官做就很滿足了。我女兒一個是印坊坊主,一個是天子身邊的女宮,自有前程。至於我女婿……」
袁術挑了挑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還用得著我操心嗎?」
劉琦咂了咂嘴。
雖然知道袁術是在炫耀,他卻沒有反駁的理由。
袁術的子女的確不需要他操心。
「袁君今天設宴,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我就是想問問你的計劃。」袁術入座,親自提著酒壺,為劉琦添滿酒。「令尊要致仕養病,你是準備隨他回去,還是……」
劉琦正色道:「家父身體有恙,我這為人子的,自然要膝前侍候。」
「伯玉孝心可嘉。不過你我都清楚,令尊雖然年近花甲,身體卻好得很,這致仕養病也就是個藉口。你真願意為了這個藉口,從此閒雲野鶴,不問朝政?」
袁術呷了一口酒。「恕我直言,令尊致仕,故意與朝廷鬧彆扭,不僅官職不保,這爵位也是危險得很,隨時可能被奪。如今兗州也在度田,你這嫡長子能繼承的家產可沒多少。你真甘心十年二十年之後,你弟弟仲玉封侯拜將,你就是個白身?」
劉琦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袁術說的這些,他都懂,也不願意。
可是他身為人子,這時候公開和劉表唱反調,肯定會被人罵不孝,以後還怎麼立足於世?
袁術也不著急,慢悠悠的品著酒,等劉琦開口。
良久,劉琦嘆了一口氣。「父命難違。」
袁術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令尊要你回去了?」
「這倒沒有,只是這本是我份內之事,又何必……」
「令尊又沒真病,何必你膝前侍候。再說了,令堂尚在,你還有弟妹,不缺你一人。就令尊那身體,送終至少還有十年。」
劉琦苦笑。
「我倒是覺得,令尊不僅不會要你回去,反而會讓你留下來。」
劉琦一愣。「為什麼?」
「你們父子都走了,就不怕我亂來?」
「這……」
劉琦看著揚眉壞笑的袁術,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得不說,這個可能是存在的。
袁氏故宅的圖卷已經公開印行,汝南袁氏的名聲也臭了。袁術沒什麼顧忌,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心思,將更多的人拖下水。
大家彼此彼此,不能讓袁氏獨享惡名。
「若袁君有意如此,就算我留下來,又能如何?」
「我不敢說一定有用,但,萬一有用呢?」袁術嘿嘿地笑道:「孟子說,挾泰山以超北海,是誠不能。我袁術可不是什麼泰山、北海,你不試試就放棄,這可不是不能,而是不為。」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和而不同
劉琦目瞪口呆。
他知道袁術無賴,卻沒想到袁術能這麼無賴,正大光明的說自己會亂來,然後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這是什麼混帳道理?
偏偏袁術還說得理直氣壯。
哭笑不得之餘,劉琦又意識到,袁術不是開玩笑,至少不是完全開玩笑。更準確的說,他是在威脅。
如果他不合作,袁術會特別針對他們父子。
於他而言,留在洛陽不僅是應該,而且是必要。
要不然袁術發起瘋來,他們——尤其是劉表——可能身敗名裂,致仕的努力化為烏有。
劉琦原本就不想走,有了這個理由,更覺得義不容辭。
他和袁術聊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是抱著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的信念,有點委屈求全的感覺,後來和袁術越聊越投機,竟然覺得袁術說得頗有道理。
袁術說,令尊那樣的老名士、老黨人習氣已成,體力漸衰,很難再有什麼成就。往日太平時,他們或許還能憑藉名氣和資歷位列公卿,現在嘛,天子銳意革新,這些守舊的老臣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