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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首領說道:「平盧節度使王玄智志大才疏,得到平盧節度使旌節之後,整日都在節度使府中玩樂,軍政事務全部都交給手下侯希逸和龐舉處理。」
蔡文景點點頭說道:「侯希逸本將認識,這龐舉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斥候首領說道:「龐舉是平盧人,原本只是軍中一普通士兵,在推翻前任節度使的叛亂中立下功勞,從此被王玄智重用,如今擔任平盧節度使府參軍。」
蔡文景點頭說道:「背主幸進之輩罷了,這王玄智重用這些人,平盧鎮當真沒有人才可用了。」
手下聽到蔡文景這麼說,臉上都露出笑容,不過蔡文景治軍嚴格,屬下也沒人敢笑出聲來。
蔡文景對著手下說道:「少帥說了,讓我們早做準備。」
這會兒蔡文景身邊的都是他的親信手下,他直接說道:
「我已經接到了少帥的命令,這個月中就要起事!等到少帥起事後,我們就要出榆關直搗平盧城,剷除王玄智這個弒主自立的叛徒!」
眾將士紛紛激動起來,終於又有仗要打了。
北方三鎮的藩鎮體系,是一個一切以軍功看齊的軍國體系。
普通士兵打仗才能得到賞賜,軍官打仗才能升遷,將軍也只有打仗才有機會升任節度使。
可以說從下到上,軍隊所有成員都期盼著打仗。
這一套安祿山建立起來的軍國體系,從下到上都是狂熱的追求軍功。
這樣的體系一旦走向了擴張失敗,或者上層無法兌現承諾的戰功獎勵,自然就會走向崩潰和解體。
安祿山叛亂,雖然有安祿山自己和朝廷中樞的矛盾,也是這種軍功體系需求擴張的必然性。
自從史思明父子投降大唐之後,太原和范陽的士兵們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機會,內部積壓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蔡文景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他靠著紀律和自己的威望,壓住了這些驕兵悍將,但這都不是長久之計。
史朝義讓蔡文景帶領重兵囤駐在榆關,這也是向自己集團內釋放吞併平盧的信號。
平盧鎮在河東三鎮中一向游離在兩鎮外,因為關外酷寒也和范陽太原兩鎮的生活習慣完全不同。
吞併平盧鎮,這在范陽上下已經形成了共識,只有打下平陸鎮才能給范陽士兵更多的軍功,才能有更多的賞賜給士兵。
蔡文景巡視完畢,卻又感覺有些心神不寧的。
榆關天險,自己這一萬士兵都是范陽精銳,從榆關攻打平盧是可攻可守,就算是戰事失利只要退回榆關就好了。
蔡文景不到自己到底為何心神不寧,他巡視完南北兩道城牆之後,又來到了東面靠海的矮牆前。
榆關依山襟海,西邊是連綿的山脈,東面則靠著海峽。
海峽下方只有一片小小的海灘,都被這座矮一點的城牆擋住了。
說是矮牆,這座城牆也要比一般關隘的城牆高一些,只是沒有南北兩面城牆那麼厚實。
榆關設計的時候,是為了防備高句麗的進攻,而高句麗也有艦船,為了防備敵人從海上襲擊,在海岸拉上了鐵索。
這些鐵索可以擋住艦船靠近海岸邊的城牆,如果用小船向城牆靠近,就會收到弓箭手的襲擊。
而淺淺的沙灘根本放不下攻城的器械,這樣的設計斷絕了從海上襲擊的可能。
蔡文景看著海上低空掠食的海鷗,將心中的這點不安壓了下去,自己是不是老了,怎麼疑神疑鬼起來了。
蔡文景再次尋路完畢,他返回了自己的營房,而蔡文景並不知道,在靠近榆關的海上,一支艦隊正在安靜的航行著。
安熙予費勁力氣湊齊了一萬民夫,再加上從新羅北道湊齊的兩千士兵,全部聚集在南浦港口上。
就在安熙予忍不住要問蘇行,到底大唐要怎麼將這些人運走的時候,手下斥候跑到了安熙予面前跪著喊道:「船!執政!船啊!」
安熙予舉目看去,只看到南浦港外海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船隻,足足有幾百艘船出現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安熙予和兒子安守圭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百舸爭流的船隊進入南浦港灣,父子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慶幸。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有和大唐起爭端,要不是自己跪的足夠快,這些船隊就足以踏平新羅了!
新羅也是海貿大國,仁川港口裡的船也不少。
但是這麼多船一下子出現在港口外,那種壓迫感讓人恐懼,也只有大唐才能一下子調集這麼多的艦隊啊。
只是安家父子並不知道,這些艦船都是渤海國的,完全是方國壽空手套白狼誆騙來的。
蘇行看著渤海國的艦隊,這麼多上好的木料,卻只能造出只能在近海航行的船,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能把這些木料給蘇行,他有信心再造出一隻飛剪船的艦隊,獨霸東北亞貿易!
只可惜南蒲港船塢里的烘乾木料,最多也就只能造上十艘三十米長的標準飛剪船,這北方的木材雖然多,但是想要造出能夠遠洋航行的大船,還需要對木頭進行烘乾處理。
也難怪歷史上那些木質帆船的無敵艦隊,無論是西班牙還是葡萄牙,又或者是荷蘭的艦隊,在一次重創後就讓出海洋大國的寶座,因為木質帆船一旦損失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