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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巴依還看到了一個毛線編織的小老虎帽子,看到這個可愛的帽子,他想到了家中虎頭虎腦的兒子,一打聽價格也還算是良心,就掏出錢買了下來。
等到中午的時候,連胡巴依都在集市上流連忘返,他這才想起來如果現在不出發,就要繼續在服務區再住一晚上了。
和胡巴依同行的黃二郎也是流連忘返,他把北庭進的貨物都賣了出去,又和一個沙州出來的坐商訂購了一批羊毛,乾脆準備在集市上住幾天,等羊毛到了後乾脆就不進沙州城直接販去北庭。
驛下里的百姓靠著服務區,日子真的和曾牧所承諾的那樣,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整個驛下里一百三十戶,都靠著服務區找到了營生。
曾牧又從幾個大食商人那裡買來了幾種蔬菜的種苗,讓驛下里的百姓開始種植蔬菜和瓜果。
手裡有了錢,曾牧又從服務區僱傭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夥計,讓他們在驛下里開鑿溝渠挖掘水井。
從商人和夥計身上賺到的錢,又被曾牧大把的花了出去,但是驛下里多了灌溉的溝渠,連茅草屋都被修葺了一番。
如今曾牧在驛下里的聲望可以說是如日中天,村民恨不得給他立個生祠供奉起來。
沙州的九十個坊村里,都在玩家的帶領下快速的發展。
但是在三危山對面的莫高窟,大片的良田練成了一片,無數衣著襤褸的百姓在田間勞作,油光滿面的和尚則站在田壟邊上,監督著百姓勞作。
刺史府里,建寧王李炎正和沙州刺史賈思順議政。
賈思順本來都有了向朝廷乞骸骨的打算,但是李炎親自挽留下了他,還說要繼續將沙州的民政託付給他。
本來賈思順以為建寧王不過是說說罷了,但是在大索貌閱和委任里長後,建寧王當真是做了放手掌柜,繼續將沙州城的民政交給賈思順處理。
不過賈思順能夠身穿朱紫,又在隴右道做了近十年的刺史,能力自然是有的。
沒有豆盧軍的掣肘,沙州政令通暢,日漸的繁榮起來。
但是今天的事情,賈思順依然請來了建寧王一起做決斷。
李炎看著手裡的田冊說道:「這雷音寺名下竟然有這麼多的寺產?還有這麼多逃匿的丁口?」
賈思順嘆了一口氣說到:「百姓捐贈田畝的風氣從前朝就有了,天寶年間也常有百姓捐贈田畝逃匿租庸的事情,如今倒是愈演愈烈了。」
「這幫和尚不事生產不納租庸,又不用服徭役,難怪都搶著去做出家人。」李炎冷笑說道。
賈思順無可奈何的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沙州崇佛之風尤甚,不少薄有家財的小康之家老人,被寺廟裡的僧侶蠱惑,把自己典當到寺院,逼迫家裡人拿出家財贖回去。在沙州這叫『捨生錢』,有的小康之家被弄上幾次就傾家蕩產了。」
在一邊旁聽的崔濤說道:「就不能不贖嗎?」
賈思順嘆息一聲說道:「捨生在寺院的老人,每日粗茶淡飯還要在寺廟中勞作,血脈至親又於心何忍啊。若是不贖回來,家中長者告發一個不孝,那可是唐律中的重罪。」
崔濤氣憤的說道:「梁武帝殷鑑不遠,殿下,臣請滅佛!」
第八十九章 禁佛之難
當崔濤請求滅佛的時候,賈思順只是摸著鬍子說道:「不可不可。」
李炎看著他問道:「為何不可?」
賈思順說道:「百姓多愚信,這佛寺可不比豪強地主,這幫和尚表面功夫做的好,貿然禁佛恐怕適得其反。」
李炎也沉默了,賈思順說的沒錯,禁佛確實只要一紙政令就可以了,但是要禁佛寺容易,要禁掉百姓心中的佛陀困難。
很多叛亂都是打著宗教名義的,可見在這個時代宗教聚攏人心的能力。
如果想要禁佛,必須要找一個好的理由,而不是直接用霸府命令禁佛。
李炎也點點頭說道:「賈刺史這是老成持重之言,崔司馬,這禁佛的事情要慢慢來。」
這時候旁聽的江倫說道:「殿下,刺史大人,想要禁佛,還要先從經濟上開始。」
賈思順最近和玩家接觸多了,也聽懂了玩家的一些名詞。
江倫是判鹽鐵事,專門負責沙州和瓜州的鐵和鹽的專營,用賈思順的評價江倫是一位聚財的好手。
雖然賈思順沒有看過沙州刺史府的帳本,但是靠著鹽和鐵的專營,加上瓜州鐵廠低價又高質量的鐵,建寧王控制沙州後,迅速扭轉了刺史府收入不足的問題。
大索貌閱出來的大量土地和丁口,大大增加了刺史府的收入。
而鐵器專營的錢則落入了建寧王的霸府手裡。
江倫所說的經濟就是賈思順理解的財賦,只聽到江倫說道:
「佛寺的財源有三,一是百姓布施,就是之前所說的捨身錢也算在其中,這是百姓自願給的,官府也管不著。」
李炎點頭,布施這種事情本質上這也都是你情我願的,百姓出錢求死後入佛國,這也算是一種交易,想要禁止是最困難的。
江倫繼續說道:「二是佛寺的免租庸,唐律疏議中對佛寺定有佛田,可以免去租庸調,有度牒並在僧道司備案的僧人,可以免除租庸丁役。」
「但是這條日漸鬆弛,本來佛寺的佛田是有定數的,但是佛寺逐漸侵吞附近破產百姓的土地,或者為了免去田稅百姓把土地掛在佛寺下,還有男子為了免除丁庸和徭役,剃頭住進寺院的。這些都是可以清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