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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濤叉手為禮,李琇璋果然是老狐狸,一上來這句話的意思是本來他不想出面,但是舊貴族們已經鬧得不可收拾,他也是迫不及待出來收拾殘局的。
這一句話,又表明了李琇璋不願意蹚渾水的態度,但是也說明現在高昌城內的局勢緊張,他出面也是迫不得已。
崔濤說道:「有刺史大人主持大局,那自然是最穩妥的。」
李琇璋輕輕點頭說道:「城中這幾個大戶我是知道的,他們雖無我大唐的爵位,但是太宗皇帝當年也是有過諭令的,以高昌國爵位遞減一等待之,所以高昌城中人人稱呼董家為董侯府。」
這些高昌國的舊貴族,對大唐並沒有功勞,只是因為當年太宗皇帝的諭令,讓他們享受貴族的待遇。
不過久而久之,董家的家主還真的自稱自己為董侯了。
李琇璋這句話是說給崔濤聽的,這些舊貴族不是真正的貴族,他們是沒有爵位的。
既然沒有爵位,他們占領森林牧場礦場,這其實都是不符合大唐律法的。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李琇璋這兩句話算是釜底抽薪,從法理上就否決了董家這些舊貴族的特權。
李琇璋繼續說道:「不過這些年西州並不太平,刺史府容許他們自組團練保護家產,這幾家蓄養了不少家奴日夜訓練,我也是擔心高昌會因此生亂啊。」
崔濤也有些猶豫,大部分玩家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巴不得殺光城裡這些豪強大戶。
可是玩家滿打滿算才兩千出頭,如果每到一個城市都將城裡的大戶都清洗一遍,那不要說爭奪天下了,能一統隴右都困難。
既然李琇璋已經明白這些舊貴族私兵的威脅,那崔濤直接問道:「刺史大人老成謀國,是吾輩的楷模,不知道刺史大人有什麼好辦法?」
李琇璋點頭說道:「我的辦法也簡單,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
李琇璋點頭說道:「無論是贖買奴隸,還是這一次清點荒田,其實刺史府都是占理的。也就是因為我們刺史府占了理,其他大戶才沒有跟著鬧起來。」
崔濤點點頭,玩家們商量的是軟刀子的香腸戰術,一步步的蠶食這些舊貴族的勢力。
本來按照崔濤的計劃,是進一步發展各個裡的產業,吸引舊貴族手裡的奴隸,一步步的瓦解這些舊貴族掌握的人口。
但是事情的發展,總是會有各種變化的,曾牧等玩家裡長的這次聯合上書,讓崔濤看到了另外一個機會。
可是崔濤也沒想到,這次剝奪舊貴族手裡「荒地」的行動,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抵抗。
崔濤真誠的向李琇璋請教道:「請刺史大人賜教。」
李琇璋說道:「只要牢牢的占著『理』,這些大家族就翻不起風浪。」
「那要如何占著理呢?」
李琇璋口呼佛號說道:「高昌城百姓崇佛,城內經常會辯經。這一次刺史府收回荒地,這些家族不理解,那不如就效仿辯經,也和他們辯一辯,這些土地應不應該收回?」
崔濤眼睛一亮,這不就是聽證會嗎?
第一百六十章 建寧王的野心
四月初,鳳翔府的皇帝下令,以平章軍國重事的郭子儀身兼數職,勞苦功高為由,朝廷為其分憂,卸去了郭子儀兼任的河西節度使職務,將河西節度使改授予了宰相房琯。
雖然沒有褫奪房琯平章的頭銜,但是宰相外任節度使,已經等同於罷相了。
只不過比起直接罷相,這是一種比較體面的退場。
皇帝李亨對於房琯這個勸說上皇退位老臣還是有幾分優容的,暫時保留他的平章頭銜,也算是給房琯一點甜頭釣著,如果他能在河西節度使的任上表現出色,未嘗不可以重新返回朝廷中樞為相。
而最令人弔詭的是,河西節度使的轄區主要就是隴右道,而朝廷剛剛封了建寧王李炎為隴右道大總管,節度隴右道諸軍事。
現在轉頭又任命做過宰相的房琯為河西節度使,也就是說一個隴右道,共有了兩名最高領導。
很顯然,從皇帝到百官,都對這麼一個詭異的決定保持了沉默,東宮一派的官員則面露笑意,建寧王遠放隴右,已經半退出了皇位爭奪,現在皇帝又派遣房琯去河西擔任節度使,顯然也在打壓建寧王。
房琯能夠平安的離開中樞,也不失為一條體面的出路,他給新任宰相讓開了道路,有不少大臣都稱讚他高風亮節。
但是在房琯離開鳳翔府前一天的御前議事上,已經很久沒有參加的房琯堅持參加,在皇帝面前獻上了一份改馬為桑的國策。
這條國策很簡單,就是將酒泉到武威這一帶,已經廢棄的朝廷馬場改種上桑樹,養蠶紡絲再賣給西域商人。
秘書監李泌當場提出反對:「肅州涼州的馬場,是我大唐軍馬的重要產地,如果改馬為桑,前線需要的戰馬如何供應?」
早就有準備的房琯立刻說道:「如今肅州涼州的馬政早就已經敗壞,河西走廊的州郡都在向回鶻購買戰馬,供應前線戰事,這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對馬政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與其廢棄馬場,還不如改為桑田,那麼朝廷就可以用賣絹的錢,或者直接用絹向回鶻換取戰馬。」
這下子李泌也大為驚訝,房琯這個人志大才疏,並無宰相的才能,可這一次卻能侃侃而談,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